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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蘇蔚,還在乎什麼錢嗎?況且,她也不缺那幾個錢去養孩子。
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還是讓她走得灑脫隨性些吧。
“為什麼不答應去游湖?”蘇蔚問,捧著咖啡杯的手有點抖,她乾脆將整個杯子,都靠近了懷裡。
“為什麼要去?”回過神來的謝靈境,不悅地揚眉。
蘇蔚和朱莉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笑:“年紀輕輕,青春正好,對方長得也不賴,看昨天的行為舉止,也是禮貌得體。既然都被邀請了,為什麼不去?”全然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早就知道,把這事兒告訴她們,會是這樣的下場,她當初,怎麼就沒管住嘴呢?謝靈境靠去椅背,望天翻白眼。
“近墨者黑。”她給出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你沒看見他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嗎?跟那樣的人做朋友,他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無非也是花花公子,紈絝子弟。”
蘇蔚捏了咖啡杯的彎彎把手,看著她笑:“你原來,仇富啊。”
謝靈境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簡直對牛彈琴。
“他是來旅遊的,”她乾脆閉上了眼,陽光下可視紅通通一片,“我也是要回美國的。”
蘇蔚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情侶兩地,多不長久,更何況,他們連情侶都還算不得。可她還是要勸:“我到了現在這一步,才算明白過來,這人吶,想做的事,想說的話,想見的人,能去做,能去說,能去見的,就儘量去做,去說,去見。人總想著要不這回就算了吧,反正還有下次。可實際上,我們誰也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下次。”
謝靈境仰著頭,眼睛還是閉的,她知道蘇蔚在看她。
“就像人說長久,可誰也不清楚,長久,到底會有多久。我現在覺得吧,把握當下,及時行樂,未為不可。活著的時候,多經歷一些,也不是什麼壞事。不要像我,一輩子被一個男人套住,這才跳了出來,就發現,原來一生都快要走到盡頭了。”
謝靈境忍不住睜眼:“其實你也可以……”
“後期依靠呼吸機活著嗎?”蘇蔚冷靜地自嘲,“我要是想這麼生不如死地苟延殘喘,也就不會來找你了。”
謝靈境也冷靜地自欺欺人:“現在醫學發展很快的,說不定,明天就會有這方面的重大發現……”
“醫學發展再快,能快得過我病發嗎?”蘇蔚努力將咖啡杯捧去小圓桌上,瓷器磕著玻璃,咔噠一聲響。
“你看我現在,”她艱難舉了雙手,輕微地顫抖,“我連單手拿杯子,都已經做不到了。”
謝靈境有些不忍,就算她覺得昔日姐妹情,這些年已逐漸淡薄,可她也從來沒想過,再見蘇蔚,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我不想做個廢人,拖累別人。”蘇蔚也移開了視線,去眺望遠處,陽光下波光粼粼的蘇黎世湖,“我想有選擇、有尊嚴地死去。”
第6章
“你真的不跟我去嗎?”
公寓玄關處,謝靈境彎了腰,蹲到地上,去系腳上那雙珍珠白高跟涼鞋的纖細綁帶。
“不啦,”蘇蔚坐在客廳沙發上,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謝靈境的纖瘦背影,“我這個樣子,去看歌劇,太麻煩了。”她推辭著。
“我們可以只看半場。”謝靈境綁好一隻鞋,又換了只腳,鍥而不捨,繼續勸說,“而且我們在包廂,你要真覺得不舒服了,我們隨時都可以走,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蘇蔚依舊搖頭,想起她此刻正背對著自己,壓根看不見,於是又笑:“那會讓邀請你的艾瑞克同學失望的。”
謝靈境綁好了絲綢系帶,站了起來,轉身看蘇蔚,笑:“就是他說的,請你務必也要去。”
“他那是客氣,要不這麼說,你會答應嗎?”蘇蔚心知肚明,搖頭笑,“我可不要做個討人嫌的,我就留在這裡,跟朱莉吃點好吃的,看部電影,然後睡覺。你們年輕人,好好享受。”
她說著,又跟謝靈境招手,示意她過去。
今晚的謝靈境,不同往日的T恤牛仔褲球鞋,難得的,換了身飄逸長裙,薄紗繡花鳥,煙霧般輕透。雖說是13年的勞倫斯許了,可好看的衣服,就如同美酒,經得起時間的沉澱。
“好看。”蘇蔚的手從她的裙上輕撫過,又看她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白色蕾絲領口,墜一顆水滴祖母綠,晶瑩清澈的綠,艷麗而又柔和。
“這是……”蘇蔚托起那顆綠寶石。
“夏洛特送我的。”謝靈境笑。夏洛特是她舅舅的女朋友,一位來自法蘭西的優雅女士。
蘇蔚抿嘴一笑,輕輕垂下寶石。
她的視線掃過謝靈境的臉,濃黑的眉,長媚的眼,小巧的鼻,朱紅的唇,是精心妝扮過後,亦中亦西,英氣的美。
她們姐妹其實長得並不是很像,但好在,都好看。平心而論,單說長相,蘇蔚比謝靈境,還要漂亮上幾分。她是那種,人群中的第一眼美人,班花、校花,從來都是她的頭頂冠冕。不誇張地說,就算是現在病了,那也是病中西施,堪比黛玉。
可謝靈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