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我眼瞎不會投胎
夏涼茶抿了抿嘴，她可是答應了老師期末考試要讓肖橙進前二十名的！
拋開個人信譽不說，但就是肖橙這個人，她都不想讓他永遠埋在最底層的塵埃里。
10班班級里，夏涼茶的身邊，只要沒有肖橙的就會出現李論，肖橙今天曠課，李論挺著膽子坐到肖橙的位置上，美名曰要和學霸一起探討學習思路，感受一下有學霸的空氣是不是甜的。
夏涼茶翻個白眼，無語又隨意的從肖橙的書桌里摸出一顆棒棒糖扔給李論，幽幽的說
「吃了這個，不光空氣是甜的，連屁都是甜的。」
李論尬笑了幾聲，撕開棒棒糖的包裝紙，把糖放進嘴裡。
一開始他還能學著夏涼茶的樣子有模有樣的聽課記筆記。只可惜上課不到半個小時，李論就趴桌子上睡著了，嘴裡還叼著剛才夏涼茶給他的棒棒糖。
坐在前面的許昌轉過身對著她和李論拍了張照片。
夏涼茶挑挑眉一臉不悅的看著許昌。
「我就是讓大家看看學霸和學渣的學習態度，也好讓大家共勉。」
自從那件事後，夏涼茶就對照相很反感，她本想讓許昌把照片刪掉，後來想想又算了，其實也沒那麼矯情。
一張普通的照片而已，又不像上次那樣有什麼露點。
十分鐘後，肖橙逃課回來了，而且還是一身的大汗。
走到夏涼茶身邊時，一個涼嗖嗖的眼神掃過來。
從他呼吸的節奏和深淺程度來看，他是跑回來的。
這是肖橙對夏涼茶說的。
肖橙這個態度是夏涼茶沒有見過的，一改往日低聲笑臉，冰冷的氣質絲毫不輸自己，邪魅的嘴角流露出「你丫給我等著！」的三分威脅七分魄力！
李論是在驚嚇中驚醒被肖橙拖出去的，至於拖到哪裡，做了什麼，夏涼茶不知，反正肖橙不會吃虧。
夏涼茶的這次月考贏得了很多學生的關注，貼吧里那些愛慕夏涼茶的人又開始猖獗起來。
這段時間，不光本班的同學會拿著各種題來向夏涼茶虛心請教，就連其他班的人都趁課間休息抱著課本來找夏涼茶。
尤其是男生，問的問題也千奇百怪，很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涼茶冷清慣了，一下子被那麼多人圍著，有些吃不消。
她為了躲避那些問奇葩問題的人，索性獨自一人坐在操場上的單槓上。
夏涼茶覺得自己除了成績好實在沒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其他同學學習的，甚至她覺得自己不配，她覺得她的心裡是陰暗的，是不願意見光的。
她不否認自己自卑，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無能，她只是拼命的想讓自己變得更好。
她也不是要冷酷給誰看，只是單純的不想跟別人講話。
她不需要誰的示好也不需要誰的關心。
肖橙的出現讓她措手不及，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可以去吸引肖橙，相反她很羨慕肖橙，開心了就可以大笑，不開心了就可以上手，想護著誰了就直接宣布，想打誰了就可以毫不猶豫。
她羨慕肖橙的乾脆，羨慕他的乾淨，那是她不曾擁有的東西。
「涼茶。」
涼茶的身子頓了頓，後背緊了緊，眉頭微皺，眼神一冷。
這個聲音經過耳朵傳達到大腦時，她知道這個聲音來自她的父親。
尋著聲音看過去，夏涼茶有些猶豫，可最終還是從單槓上跳下來走過去。
「這是你叔叔留給你的錢，全在這個卡里了，你回頭查一查。」夏義生拿出一張卡扔給夏涼茶。
「我跟老師打聽了你的學習成績，成績還不錯，只是我覺得，你真的沒有那個必要，也不用特意證明給誰看，你二姐做的那件事呢，你也別放在心上，說到底還是你自己齷齪，你說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嗜好，真是把老夏家祖宗的臉都丟盡了，小小年紀就和男人搞對象，你說你，就算你談戀愛，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你哥，他可是你的哥哥啊！我現在真後悔當初把你扔給你叔叔奶奶來管教，最後把你教成了這個樣子，你真的太不懂事了，學習再好有什麼用，又不懂得做人！」
夏涼茶看著這個所謂打斷骨頭都連著筋的親生父親，苦口婆心，一臉我為你好的樣子，夏涼茶都覺得噁心。
呵呵，她冷笑一聲，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恩大於天的血親，不管是非，不明對錯，不問青紅皂白就血口噴人的質問，當真是用心良苦，煞費苦心。
她緊了緊後背，笑的好不難過。
「我以後的路，就不勞您操心了，您管好自己就行，反正從小到大你也沒管過我，何必跑到這裡假惺惺的說這些話。你對我說了那麼多，我也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些人你碰不得，噁心的事做多了是要遭雷劈的，所以最好…好自為之！」
夏涼茶不知道自己還在期盼什麼，難道還在期盼著這個所謂的父親等著她誇讚，然後鼓勵她一直勇敢前行嗎？
「你這孩子，說什麼混話！我也是為了你好！還有這是你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沒有教養的東西！」夏義生火冒三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夏涼茶氣到了。
一句為了她好，反抗就是忤逆，辯駁就是沒有教養，對於這些，她也只剩下呵呵了。
夏涼茶對於她這個戶口本上的爸爸，真的是談不上什麼感情，十歲前父女倆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次面，十歲後，這個父親帶給她的只有災難，磨難，剛來這個新家的時候，每當受了委屈，想要找他庇護，他都會冷著臉告訴夏涼茶要麼忍要麼滾，漸漸的，夏涼茶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咽下所有的委屈，只盼望自己快點長大。
其實夏涼茶也知道，夏義生這次來不是來關心她的學習，他只是單純的想告訴自己，以後他再也不會養自己了。
雖然從小到大的冷暴力已經讓她習慣了，但是今天聽到夏義生講的這些話還是會有一點難過。
「你媽說了，只要你答應不再騷擾你哥，她可以考慮讓你回家住。」
夏義生有些不耐煩，仰著腦袋瞥了一個恩賜的眼神給夏涼茶。
「我媽跟別人跑了，這是你告訴我的，現在在你家的那個女人只是你的老婆！」
深呼吸，夏涼茶壓下心中的煩躁。
「混帳！真是越長越混蛋了，什麼叫那個女人？你再不高興那個女人你也得叫媽！還有，以後少跟我提你那個噁心人的親媽，她就算是你親媽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在你一個月的時候跟我說，這個孩子明天死了她都不管嗎？你以為她有多愛你，還不一樣嫌你是個累贅！」夏義生的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學生也開始被這邊的動靜引起注意。
還是這樣，一句話說不對就開始對她大吼大叫。
而這樣的場景夏涼茶已經習以為常，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咽下所有的暴躁，隱忍所有的委屈。
可今天，突然的，她就不想忍了。
「是，您說的對，我他媽天生就是一個累贅，我親媽親口說這個孩子明天死了她都不管，而您呢，您也不遜色，為了討好你老婆，在我跟您申請生活費的時候您不也說了嗎？就算我從樓上跳下去您也不會給的，是我犯賤了，是我眼瞎不會投胎。」
夏涼茶的話讓夏義生老臉一紅，指著夏涼茶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啪」的一巴掌打在夏涼茶的臉上，夏涼茶沒有躲，反而笑了，只是眼睛裡溫度冷到讓人心疼。
來到他們家雖然一直在受排擠，但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眾目睽睽下挨過巴掌。
「畜生！從今天起，那個家，你永遠也別回去了！變態！！」夏義生黑著臉口不擇言，甚至還對著夏涼茶吐了口口水，表示他的嫌棄和厭惡。
「一窩骯髒的東西，誰稀罕！」夏涼茶的眼睛裡滿是諷刺！
夏涼茶的態度徹底惹毛了涼義生，他抓著夏涼茶的校服領子，猩紅的眼睛裡迸發著怒火，眼看著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夏義生臉上有寫掛不住，罵罵咧咧，惡狠狠的，氣呼呼的甩胳膊走了。
站在人群後面的肖橙看著緊握拳頭，僵硬身體的夏涼茶，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畢竟這種個時候被熟人碰到會很尷尬，夏涼茶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更何況，夏涼茶她話雖然少，但自尊心卻很強！
猶猶豫豫，肖橙決定先隱身，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問問夏涼茶到底怎麼回事。
肖橙一直和夏涼茶保持著一段距離，一直目送著她走進宿舍，這才鬆了口氣。
他站在宿舍樓下，時不時抬頭看看夏涼茶宿舍的窗口，拿出煙，點著，抽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口煙，彈了彈菸灰。
一顆煙抽到一半，扔在地上，用腳捻滅，嘆了口氣。
今天夏涼茶和他爸爸的談話他都聽到了，他理解夏涼茶現在的心情，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觸及到她受傷的自尊。
「上來！」
手機微信上兩個字讓肖橙先是一愣接著拋開一切顧慮，急匆匆上樓。
推開宿舍門，夏涼茶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著桌上的卷子。
就連他進來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