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沒勁
「你！」她大受打擊，忽然拼命搖頭起來：「不！你不是我認識的小師叔！我認識的小師叔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是個好人！」
「從來不是。」我搖頭，「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我如果是個好人，又怎麼會把惡靈紋在你姐姐的身上？我如果是個好人，那你燒掉你姐夫的畫的時候，我就應該找你算帳！范雪琦，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問過，你第一次吹響招魂曲，把我店裡所有走丟的靈魂都召喚回來了，你可有在這些鬼之中見到你姐夫？」
范雪琦憤怒地吼道：「我不想見他！那個人渣！」
我繼續說道：「你把他附身的畫燒了，他就徹底灰飛煙滅了。范雪琦，你沒想到吧？其實你也是個劊子手！」
她呆住了！
「你殺了鬼，造出了殺孽，所以業火才能燒你。范雪琦，殺人者，人恆殺之，你無意的舉動讓一個靈魂徹底消失了，所以你終究是要為此賠掉性命的！別再掙扎了，伏罪吧！」
我話音一落，她真的不再掙扎了，火焰徹底吞沒了她。
人形越燒越小，最後變成一小撮，風一吹，就滅了。
沒了。
又死一個。
我想活到最後。
我低下頭，閉上眼，淚水從臉上滑落。
為范雪琦哀悼三秒。
三秒後，我抬起頭，面容重新恢復了堅定。
我朝賈艷雯走去。
她趴在床上沉睡著，真像個睡美人。
我的手，伸到了她的臉上。
捂住！
很快，她就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唔唔唔！」她用力地掙扎了起來！
但是她現在哪有什麼力氣？
安魂茶的作用還在，又剛剛做了手術，所以她哪裡有力氣掙扎？
她絕望地看著我，掙扎越來越小，聲音也越來越弱。
在她快要死去的時候，我貼在她耳邊輕聲說：「艷雯，你說了，希望我是那個活到最後的人。現在，我就是活到最後了。之前和你說，我的朋友會來救我的。她不會來了，我以為她正在找我，沒想到她卻是第一個被壞人捉走的那個。她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我們。沒有人會來救我們了，與其這麼痛苦地活著，不如早點死去，你說，對嗎？」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再也無法回答我的話了。
在她完全不再動了之後，我鬆開了手，拖著她的頭，慢慢地放下。
平靜地看了她幾秒鐘之後，我開口說：「艷雯，我馬上就來陪你。」
說完，就拿起放在旁邊的刀具，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然而，刀鋒還沒觸碰到皮膚，就有人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
是賈艷雯。
不，賈艷雯已經死了。
現在身手這麼敏捷，能夠迅速抓住我的，只能是那個千年艷鬼！
她又附在賈艷雯的身上了！
她捏著我的手腕一用力，我感到手腕傳來劇痛，整隻手掌就像是和手臂斷開了一般，情不自禁地鬆開，刀子掉到了地上。
我立即喚出業火，朝她身上引去，但沒想到艷鬼卻躲也不躲，直接讓以業火焚燒自己的身軀，而這時候，奇蹟發生了，業火在她的身上慢慢熄滅，而她卻像是沒有受傷一樣，頭髮都沒有被燒焦一根！
什麼？
千年艷鬼的道行竟然高深到這種地步？
我趕緊結起別的法印，朝她身上打去，但是她狂傲極了，竟然躲都不躲一下，全都承受了我的術法！
但，卻沒能傷到她半點！
我瘋了！
我以為我起碼還有機會和她拼上一拼的，現在看來，我的修為在她的千年道行面前，只不過是一個嬰兒在和一個成人在玩耍！
在我黔驢技窮的時候，艷鬼終於動了。
我眼前一花，她已經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
她一揮袖，我就感覺到臉上被扇了響亮的一巴掌，被甩到牆上去了。
「沒勁。」艷鬼不恥地說道。
我恨恨地看著她：「沒勁？現在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們要我親手殺死我最愛的人！我都做了！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難道還不夠？你們要的已經得到了！你還想怎麼樣？」
艷鬼哼了一聲，說：「那是那傻子編排的劇本！狗血劇本！黃金八點半的狗血劇場都編得比這個有水平！我要的是你痛苦，比我被困在畫裡的那三年還更痛苦，這才是我想要的！但是那傻子編了什麼爛劇本？給你設置一個完美的女人，讓你愛上，然後再要你殺了她。不僅這樣，還要你親手殺死所有喜歡你的女孩。可是，你痛苦了嗎？你把所有人都殺了，我看不出你有多痛苦，看不出你有過一絲掙扎！」
我這下就明白了：「原來，這一切的安排，並不是你……」
艷鬼冷笑：「若是我，我只用一分鐘就讓你無比痛苦！」
我輕蔑地笑了起來：「一分鐘？楚楚，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那個刺魂師編排了這麼一個局，布置得如此周密，也依然沒有讓我太痛苦、太掙扎。而你？你怎麼可能做得到一分鐘就讓我痛苦？」
她深深地看著我：「吳深，別忘了，這三年我一直都住在你的店裡面，一直被你掛在牆上。這三年裡，在你店裡面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最喜歡什麼、最害怕什麼，我都一清二楚。多少個夜晚你做噩夢醒來，所做的是什麼夢，我也清楚。徐宏藝讓你痛苦的方式，是要把你最喜歡的東西都一一摧毀，讓你感到絕望、痛苦。但我的方式，就是讓你見到你這一生中最不願意見到、最害怕看見的場面！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你，能讓你痛不欲生的，只有我！」
她越說越激昂，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師父。
這一剎那，我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你讓自己變得有多堅強，只有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你才會真正的崩潰。」艷鬼說。
她的聲音，變成了師父的聲音。
因為她要完完全全地變成我師父，然後折磨我！
她不是我師父！
不是！
不是！！
我拼了命地對自己說這句話，不斷地堅定自己的意志，要是我出現一絲鬆懈，這可惡的艷鬼必定趁虛而入，動搖我的心神，讓我把她當成「師父」，到時候，她想對我怎麼樣都行了！
我絕對不能種她的迷魂術，就算這是道行比不過千年艷鬼的原因，而不是我自己的錯，但是如果師父知道我把惡鬼當做他，他一定會生氣的！
我咬破嘴唇，疼痛令自己變得更加清醒，我不屑地對艷鬼說道：「當著我的面變成我師父的樣子，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嗎？」
艷鬼笑了：「吳深，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頑強。」
她摸著自己的臉，說：「其實只要你看見這一張臉，你就已經崩潰了。不管你知道這張臉的背後到底是誰都沒用，因為你只要看到這張臉，你就會想起那一天，想起那天你師父在你面前被焚成灰燼、而你卻什麼都幫不上忙的軟弱樣子！只要你看到這張臉，你就會清楚地再一次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你師父已經死了！他永遠都回不來了！」
「不！」艷鬼的話穿入我的腦里，一字一頓，像是有非凡的魔力，深深地紮根在我的腦子裡！
而且這些字，還變成了畫面！
我再一次看到了師父被業火焚燒的樣子！
再一次想到了店裡面的那些魂鈴！
十年之約，我真的能做到嗎？
即使我做到了，一個已經灰飛煙滅了的人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