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沒有結果，為什麼還要開始
當年，她離家的時候，蘇卿陽才不過十歲。
前段時間他突然找上她，說因為公司經營不善，欠下了高額的高利貸，那些人已經追他很久，月底在還不上，可能要命。
她雖然被父親拿著掃把趕出了家門，可到底還是姓蘇。
別人都可以不管，只有蘇家，她不可以不管。
所以，那些原本應該還給威爾斯的錢，她最後還是交給了蘇卿陽，只是，一想到女兒剛才在電話里的語氣。
蘇卿月就想很抽死這個混帳……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那樣至少能少還點利息？」
「爸不讓我來找你……」
他一句話，蘇卿月的眼眶又紅了。
蘇卿陽看著她的樣子，也跟著一起哭：「姐，爸不是不認你，他是心疼你，他說你的日子也不好過，不讓我來麻煩你，可是……姐，我對不起你！可這些錢，我以後一定會還你，一定會……」
「你還了有什麼用？你知道我是賣了什麼東西給你的這筆錢嗎？」
「我知道！」
蘇卿月抬起一隻手，捂著眼睛：「我把她最後的畫作都賣了，賤賣的，用你想像不到的低價，就為了救你這個蠢貨的命，所以，你給我記好了，你欠她的，一輩子都欠她的！」
「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滾！」
蘇卿陽不肯滾，還哭著扯她的衣角：「姐，那你回家嗎？現在你幫家裡還了錢，爸應該不會再趕你出門了，你跟我回去吧！」
「我讓你滾！」
怒喝聲中，蘇卿月瘋了一般用力踢在弟弟腿上。蘇卿陽『嗷』一聲嚎著，抱著腿，連滾帶爬地跑了。
只是他一走，蘇卿月便揪著心口，蹲在那間30平不到的老房子裡，痛哭失聲……
好久好久，蘇卿月終於停止了哭泣。
她擦乾眼淚，先是給不算靠譜的趙猛發了兩條消息：一說和他分手，二說讓他快點跑路暫時不要再回來。
之後，她拉黑了趙猛。
翻出手機的電話薄，她找出那個在六年前就早早地存好了，卻從未曾打過的號碼，直接給封掣撥了過去……
——
下午六點，FC附近餐廳。
蘇卿月帶著深茶色的墨鏡，推開了餐廳大門。
那時候封掣已經包下了整個餐廳，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蘇卿月過來，原本低垂著的眉眼抬起，一雙眼，深眸幽幽。
仿佛一場大雪紛揚著落下，冷，又不僅僅只是冷。
蘇卿月摘下墨鏡，虛與蛇委的客套全部不管，直言道：「我知道你忙，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待會兒我會告訴你一些關於聽雪的事情，你聽了後，幫聽雪把威爾斯的賠償款還掉，怎麼樣？」
封掣毫不驚訝蘇卿月的直白，挑了挑單邊的眉，沒有說話，只是整個人的神態，十分冰冷，盯著她一瞬不瞬。
蘇卿月大約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些什麼，總之絕對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可她並不在意，也無所謂自己在這個曾經的准女婿眼中是什麼樣子。
她說：「她很缺錢，又不肯來找你，那隻好我這個當媽的來親自幫她要了。」
封掣點點頭，極認真的樣子：「那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先請教蘇女士一個問題？」
蘇女士？
這可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稱呼』啊！
蘇卿月微啟的紅唇輕闔，態度也一改之前的輕慢，正色道：「想問什麼，直接點吧！」
封掣笑了一下，極淺的感覺。
但仿佛就因為有那一笑，空氣中有什麼東西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跟聽雪說了什麼，才會把她氣成那個樣子……？」
只這一句，蘇卿月突然感覺臉有點疼！
仿佛那晚扇在臉上的耳光還在，正火辣辣地燒著她的心。
她語氣略含嘲弄：「呵！我就知道那丫頭還是假清高，居然什麼也沒告訴你。不過也是，如果她不是那種驢脾氣，也用不著我這個當媽的拉下面子來找你了。」
封掣像是在笑，又像是沒有笑。
只言詞平靜地打斷她：「別繞遠了行嗎？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
蘇卿月滿不在乎道：「就是讓她直接到你家睡而已。」
「什麼？」封掣的眼瞳猛地一縮，有鋒利的銳芒直刺而出：「你怎麼能對她說這樣的話？」
蘇卿月但笑不語，只好整似暇地拿起桌上的石榴汁喝了一小口。
一邊喝，一邊瞧著他笑。
那眼神，仿佛在對他發出了靈魂深處的反問：封總，你是真的聽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
封掣懂了，只是越懂越憤怒。
可惜，他的這種憤怒在蘇卿月這兒只是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測罷了。
她放下手裡的鮮紅的石榴汁，笑著傾身低問：「封總，其實你很想要她對不對？可因為這六年的種種，聽雪不信任你，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遲遲不肯接受你對不對？」
語落，她又笑著引誘：「既如此，這不是個很好的機會嗎？只要你替她還了那一千萬，你還怕她不回來找你？」
「你是在教她怎麼爬我的床麼？」
封掣的聲音始終很平靜，這能很好淡化了他眼中的戾氣，卻依舊很冷。
蘇卿月柳眉微跳：「這還用教，六年前她爬的還不夠多麼？」
說完有些不太耐煩：「所以，你還要不要聽我女兒的事？」
他全部都知道，所以也沒有必要聽。
蘇卿月從封掣冷漠的態度里看到了拒絕兩個字，卻不知事實的真相為何，只以為封掣會如此，是根本不在乎沐聽雪。
於是她眼中的怨恨更重，索性跟他撕破臉道：「那咱們就談談條件吧！你要是願意幫她，就算了，可你若是不肯幫她，那聽雪這六年的遭遇，還有因你吃的那些苦，我會一個字一個字地親手敲出來。」
說罷，她還揚了揚眉：「提醒你一句，我是個編劇，而且，在這一行幹得還不錯！」
「你在威脅我？」
「這本就是你欠她的，她嫁給你六年，你竟敢讓她淨身出戶，是男人做得出來的嗎？」
封掣眯了眯眼，身體微微前傾，那是個防備帶攻擊的漂亮姿勢，態度上毫不相讓：「在威爾斯的這份合同里，她只需要負次要責任，主責都在趙猛那兒，就算是需要賠償，也是趙猛賠的多。可你卻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甚至要幫著付趙猛的那一份兒……」
封掣似笑非笑，語帶嘲諷：「這又是親生母親能做得出來的事嗎？」
「趙猛沒有錢。」
「那是他的事……」
蘇卿月又說：「他已經出國了，一時半會都不會回來。」
封掣冰冷的黑眸似浸在一潭深水裡，暗沉沉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底。
他不怒，不笑……
只半傾過身子，幽幽問：「所以，你就理所當然地要求你的親生女兒承擔起所有的賠償責任，甚至，在她賠不起錢的時候，建議她來爬我的床？」
蘇卿月眼神亦冷了下來，仿佛也被戳疼了，但還強忍著冷笑：「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樣幫你，你應該感激我。再說了，別說是一千萬，就算是一個億，對你封總來說不也只是毛毛雨麼？怎麼？你連這點錢都捨不得，還想追到我女兒？你也……」
「垃圾……！！！」
封掣打斷了她，冷射過來的目光幽寒冰森，帶著些俯視螻蟻的鄙夷。
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臭蟲……
那眼神刺得蘇卿月心血翻湧，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隻眼底的紅絲卻越來越濃郁：「所以，封總是不想給錢了？」
封掣不置可否。
蘇卿月怒了，磨著牙開始譏諷：「果不愧是封總，夠狠！」
「怪不得能讓我那死腦筋的女兒從非你不嫁，生生變成『除你不嫁』，可真是冷血！」
說完，蘇卿月想到什麼，眯著她狐狸般的媚眼，問封掣：「不過封總，今天你請的保鏢，有跟你匯報過聽雪的行蹤麼？」
「……？？？」
封掣一雙眼瞳向上，帶著倨傲的冰冷，抿著唇，還是不說話。
可蘇卿月卻察覺到了他的在意，仰著頭報復似的道：「她啊，現在正在跟她的頭號追求者吃晚飯呢！你瞧！她寧可找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也不願意跟你說缺錢呢！
哈哈哈，那個一心一意只愛你的沐聽雪，那個妄圖搭著天梯給你摘月亮的傻姑娘，早在六年前，就被你親手殺死了！」
說完蘇卿月轉身離開，只留封掣一人在原地，腦海里都是蘇卿月最後的那句話：那個妄圖搭著天梯給你摘月亮的傻姑娘，早在六年前，就被你親手殺死了！
所以，是因為這樣，沐聽雪才會一直有意的跟自己保持距離，並且回應自己追求時，說的是：如果你累了，膩了，不同情了，可以馬上停止對我的追求。
還沒有開始的一段關係，就想到了停止，那為什麼還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