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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琅一時無言,他好歹是一個縣的父母官,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拼殺下來,這地盤誰見他不得躬身稱一句「大人」,可偏偏面對的是奚澤,小周天最不好惹的人,

  雖然他才十六歲,但卻是小周天掌門的關門弟子,別說在小周天裡誰見了都要叫一聲「師叔師祖」,就是到了江湖上,聽到這輩分,怕是那些個什麼武林盟主也不敢對他不敬。

  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有了個最不需要知道天高地厚的出身,這份傲然,真是老天給的,他再怎麼也只能忍了。

  「奚兄雖然這麼說,但這是發生在我轄區的案子,不管結果如何,怎麼查的,還請奚兄多多照會,有需要儘管提,我自當竭力襄助,還望到時候能讓我給上頭一個交代,畢竟……」薛琅遲疑了一下,還是道,「畢竟這小周天還有偌大的家業,需要奚兄好生打理,這其中諸多環節,總還有我們縣衙使得上力的地方。」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可還是讓奚澤怔忡了一下。

  雖然人小輩分大,江湖也走的不少,但他於世俗生活上確實少了經驗,要他治病救人或者比武論文都可以,唯獨打理門派,管人管錢,他從未接觸過,真的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之前還一腔悲憤要找到兇手報仇雪恨,可如今被薛琅一提點,他也反應過來了,對啊,現在小周天還有他,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不能讓小周天斷在他手上。

  反應過來後,他當即聽出了薛琅話中的威脅。

  你們門派還在我們地界上,要想繼續生存下去,至少要有點眼力見。

  看薛琅還笑意盈盈的,很是知禮有節的樣子,可奚澤莫名的就產生了一種虎落平陽的感覺,他仔細看了一會兒薛琅的臉,看得薛琅笑容都快架不住了:「我臉上有東西麼?奚兄。」

  「沒,」奚澤道,「只是覺得,我要重新開始學習怎麼識人了。」

  「咳,」薛琅有些尷尬,「這人吧,總要成長的。」

  奚澤拒絕插手,薛琅也就沒了硬賴下去的理由,他最後問了奚澤打算把人埋在哪,便藉口去安排人手,出了屋子。

  薛琅一走,屋子就空了,奚澤負手站在門口,背對著屋子,感到背後時冷時熱,仿佛師父的屍身還坐在那兒。他不敢回頭,努力抑住洶湧的淚意,睜大眼睛望向院外的竹林遠山。

  想點別的,奚澤,你還有很多要想的。

  他努力轉移思緒,腦中立刻晃過方才看到的禁武函,眼前便又出現了那個被禁武函帶出來的少女的身影。

  徐家大小姐徐心烈,江湖人稱徐不義。

  如果按照薛琅的意思,她就是最大嫌疑人。畢竟小周天這些年接觸的人中,還從未有被江湖公認「不義」的「惡人」。

  可她真的是嗎?

  奚澤忍不住回想起她的樣子,那晚月色並不亮,他幾乎已經快忘了她的樣子,只記得那時一看到她,便覺得她像是活脫脫從畫像上走下來的米劍主,可她一笑,一說話,又不像了。

  沒一點仙氣,滿臉病色卻精神抖擻,嘴上也不肯饒人,仿佛就算瘸了腿一個不高興也會抄拐打人的村口老太太。

  挺有意思的,但不是惡人,僅此而已。

  雖然方才見識了薛琅的另一面,讓他意識到自己看人可能並不准,但是現在仔細回想與徐心烈的初見,他還是覺得自己沒看錯。

  不是她,她不會,也不需要。

  奚澤定了定神,果斷排除掉徐心烈的嫌疑,轉而又沉下臉,邁步往停屍房走去。

  徐心烈當然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成了把小周天滅門的罪魁禍首。

  但她還是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沿途各種風言風語盛傳,大家都對有實力滅小周天的神秘勢力極為警惕,奈何至今沒有什麼可靠消息傳來,有說是當今最神秘的殺手集團霧谷的,還有說是幾個門派聯合的,可更多的人在推斷中,話語裡也不乏「徐家」和「隱龍衛」這些字眼。

  但在小周天的消息暗潮湧動之時,更多的卻是北蠻大肆進攻北境的消息,墨鏨心急如焚,實在等不及陪兩兄妹尋找武衙門,率先在驛站租了官馬,先行進京去了。

  徐心烈是吃不起騎著馬跑長途的苦的,與徐紹均兜兜轉轉,終於在滄州的縣衙尋到了一整套武衙門的班子。

  ——但也只是刑名師爺房有一張桌子而已,作辦公值守用。

  考慮到有六個武衙吏在這輪班,竟然已經是徐心烈上京途中見過的算是規模比較大的武衙吏團隊了。

  今天負責值守的,恰好是滄州武衙吏中的最年長的班頭,毛文武。

  這是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濃眉厚唇,法令紋刻入臉頰,看起來很是愁苦,如果不是一身藏青的武服區別於外頭的紅衣捕快,看著就像尋常的衙役。

  徐心烈坐在他面前,被他一雙憂愁又很有壓迫感的眼睛看著,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

  「所以說,小周天的事,確實不是徐姑娘做的?」毛文武又沉聲問了一遍。

  即使第二次聽到,徐心烈還是覺得哭笑不得:「我要有這本事,我至於這麼累麼?我還來找你們?」

  「可現在江湖上盛傳……」

  「屁!他們也忒瞧得起我,他們知道我在哪麼就說我去屠了小周天,放心,這把火燒不到我,我有不在場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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