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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雙眼桃子一樣紅腫,嘴唇蒼白乾裂,顯然是哭過了頭,聲音也啞了,努力道:「官府的人,請您過去一下。」

  奚澤嗯了一聲,他當然不是對官府報什麼希望,只不過死了人總歸要報官,他也需要足夠的人力來安葬自己的門人,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浩浩蕩蕩的洞庭湖,垂眸下了山。

  路上,四喜還在報告著:「薛知縣親自來了,帶來縣衙里所有的衙役,看人數不夠,又著人去召集了勞力,現在一應工具已經備好,就,就等著師叔祖您,指塊地。」說著,他眼睛又紅了,抽噎起來。

  奚澤冷漠的聽著,像是事不關己,但手上發白的關節卻暴露了他的心情:「還有呢,他查了什麼?」

  「薛大人著我先過來請您。」

  「有沒有說不準碰我們門人的,遺體。」

  「說了,所以也是要,等您定奪。」

  「嗯。」奚澤加快了腳步,這山路他走了一輩子,幾乎閉著眼睛就能到,可此時他卻覺得漫長無比,一直到了竹屋前,他腳步頓了頓,想到裡面曾經端坐著的師父孟覺的屍體,他又覺得喉口一熱。

  他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此時孟覺的屍體早已與其他門人一起停在了別處,可他一眼望去,卻還是覺得自己又一次瞧見了孟覺的屍體,面色沉凝,鬚髮皆白,白色的布袍上滿是鮮血,胸口處更是如鬍子的延續一般,浸透了血跡。

  奚澤眼角抽動了幾下,強行挪來眼神,這才看到了屍體的位置旁邊坐著的,身著藏青紅邊官袍的年輕官員。

  他就是洞庭縣的父母官,薛琅薛知縣。

  薛琅來此不過兩年,新官上任不久便來此地拜訪過,還與孟覺聊了幾句,當時奚澤就在旁作陪。卻沒想到如今三人重聚,已是這般光景。

  薛琅神情凝重,見奚澤進屋,整了整神色,起身拜道:「奚兄,節哀。」

  他說得簡單,卻分明也明白此時說什麼都蒼白。

  奚澤點了點頭,道:「大人可有什麼發現?」

  「哎,都說江湖事江湖了,也是有一定道理,若奚兄不方便讓我碰門人的屍體,我也做不出什麼判斷,頂多能判斷出,從路線看,孟掌門是……第一個受害者。」

  奚澤胸口又燃燒了起來,他努力喘息了幾下,才道:「還有麼?」

  薛琅遲疑了一下,道,「奚兄可有碰過這屋裡的東西?」

  「尚未。」奚澤道,「從四喜聯繫上我,到我回來,已是案發八天後,我看過了師父的屍體,便讓四喜來你這報案,我直接去看其他門人的屍體。」

  「那奚兄應已對死因有了判斷?」

  「多人作案,都是武林中人。」奚澤說得咬牙切齒,神色陰鷙。

  薛琅點點頭:嘆息一聲:「四喜出門三日才歸,到如今已經判斷不出賊人去向,我已著各門的守將相互查問,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在那段時間進出本縣,只不過正是秋收冬儲的時節,人來往眾多,怕是不好分辨,奚兄還需理解。」

  奚澤現在不耐煩聽這個,他直接道:「無妨,我自會去查的。」

  「額,此案干係重大,州府都有驚動,奚兄不必一力承擔,朝廷不會束手不管的。」

  「你們怎麼管?」奚澤冷笑,「洞庭山一夜之間一百八十人命喪黃泉,硬是躺了三天才被發現,期間定有眾多可疑之人出現,你們都沒看見,你們怎麼管?」

  薛琅神色尷尬,卻還是堅持道:「無論如何,這案子,我們縣衙肯定會管的,奚兄你有什麼發現,還請與我們商議,無論懷疑誰,有我們朝廷發文尋人,天涯海角,定會給你挖出來。」

  「那就不客氣了。」奚澤也不堅持,他如今確實獨木難支,連埋葬門人都要假手他人。

  「說起這個,不知奚兄為何不探查一下屋裡的東西?」薛琅忽然又問。

  「我更關心死因,而且,這是我師父的遺物,」奚澤意識到了什麼,眯了眯眼,「薛知縣,我說了不要碰遺體,但不代表你可以碰其他東西。」

  「慚愧,在下也是習慣使然,奚兄是江湖中人,可能更習慣從屍體上判斷死因和兇手,但在下沒這本事,在下只能尋找其他蛛絲馬跡,」薛琅躬了躬身,「恕在下冒犯,只是方才在下等奚兄時,無意發現了這個,不知奚兄可有注意到。」

  說著,他從孟覺屍體旁一堆亂七八糟的書簡中,抽出了一張帖子。

  奚澤看了一眼,神色一變。

  墨綠底,黃邊,中間三個遒勁有力的字:

  禁武函。

  第48章 受害者的信任

  奚澤看著薛琅手中的禁武函,良久無言。

  他的神色異常平靜,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他眯了眯眼。

  「恕我直言,這禁武函,是否就是這陣子風波不斷的禁武令?」薛琅將禁武函遞過去,謹慎的問道,「那會不會……」

  奚澤接過看了一眼,竟然甩手扔在几子上,篤定道:「徐家沒這個本事。」

  居然直接否定了!

  這可大出薛琅的意料,他看了看案几上的帖子,點了點頭:「這屋中與江湖仇怨有關的東西只有這個,若是奚兄覺得不足為道,可否容我拿回去看一看?」

  「不行,」奚澤斷然拒絕,「我請你來不過是走個過場,等安葬了我的門人,你們愛怎麼查怎麼查,不要妨礙我,也不要從我這拿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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