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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的時候,方家的公司大幾百號人,租了一整棟樓。
這幾年分了好幾批縮減規模,現在,只占了這棟二十五層大廈其中的八層。
周末,公司只有寥寥幾個或值守或加班的員工。
總助引著葉騫北和方慈去了總經理辦公室,業績報告、財務報表、公司高層資料,一字型在桌面排開。
葉騫北翻翻資料,先說,「下周,我推薦個財務總監過來,做一下交接,順便把過往的帳目都查一查清算清楚。」
方慈點點頭。
他接著道,「窟窿太多,現在引進投資也沒用,下周一開會宣布改革,然後直接一個一個約談高層,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我今天回去就寫企劃書。」
總助輔佐曲映秋許多年了,基本上對任何細節都很清楚,在她的幫助下,葉騫北和方慈一一仔細梳理了業績報告中的增長點和拖後腿的項目。
轉眼間就是中午。
葉騫北抬腕看表,笑說,「一起在附近吃頓飯吧?有個地方,口味一般,但環境比較好,適合聊天。」
方慈沒有拒絕的理由,還有好多細節要跟他聊。
-
環境清幽,有點兒像昨晚聞之宴帶她去的地方。
兩人在包廂落座,侍者一盤一盤地上菜。
葉騫北給她倒了杯水,「……你帶了司機吧?要不要喝點酒?」
方慈搖了搖頭,「不喝了吧。」
「平時也不喝嗎?」
「……非常偶爾的時候,會喝。」
到現在為止,其實也只有三次。
葉騫北抬眼看了她幾秒,輕笑了聲,「……你確實,看起來不太像會讓自己醉酒的人,」他頓了頓,「那種戒備感,很強。」
滿眼的疏離和淡漠,拒人千里之外。
方慈看他一眼,沒接話。
葉騫北接著說,「今天好點,估計是跟我熟了點的關係,第一次見你那天,在商場外面抽菸,感覺特別明顯。」
明明是無月的夜,卻像是有一層月色籠著她,明明就在幾十厘米遠的地方站著,感覺卻非常遙遠。
遙遠又脆弱。
他還在繼續這個話題。
方慈淡淡笑了笑,「……還從沒人跟我這麼說過。」
「那挺怪的,」葉騫北也笑了,想到什麼,補了句,「……也許,你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這樣?」
順著他的話,方慈第一個想起的,是聞之宴。
她在他面前,應該不是這樣。
在「雲輕」外初次相見,她就不覺得與他有隔膜,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在隔膜的那一端,只有他,站在她這邊。
她低著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搓著桌上的餐巾。
碎發落到頰邊,那張瓷白淨透的臉,潔白的牙齒輕咬著下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騫北往後靠回椅背,覺得口干,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她好像真的完全覺察不到自己的魅力,明明美得動人心魄,換個旁人,早仗著這幅美貌橫行霸道了,她卻好似只一味往內收,張起滿身的刺,防備所有人。
有人會攻破她的防線嗎?
目前,在他的面前,這防線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方慈猛然覺察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帶著侵略感,讓她有點不適。
她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頂級的私房菜館,洗手間裡,每一個隔間都大得離譜,甚至洗手台也內置在隔間中。
方慈將手放在水流之下,指根的灰鴿紋身愈來愈模糊了。
當初偷偷去紋的時候,紋身師就說,手指上的紋身容易被磨滅,畢竟,人一天要洗那麼多次手。
她還是執意紋了,因為她想讓這灰鴿存在在她隨時能看到的地方,這樣,好似自由也不會有那麼遙遠。
隔壁砰得一聲關門響,而後有打電話的聲音。
音量一點兒沒收著,她聽得一清二楚。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傲慢和喜悅。
「……聞少約了我和我哥來吃飯誒,聽我哥說,是要聊聯姻的事……」
「……哼,他那天因為那個姓方的跟我發火,完全沒道理嘛……」
「嗯?生日宴?對是今晚啊……」
「!真的嗎?!對哦,在宴會上宣布這件事……哇,我怎麼都沒想到!」
毫無疑問,是梁韻兒的聲音。
他是說過,今晚是他的生日宴。
方慈一瞬間覺得眩暈,手撐著洗手台,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鏡子裡,她臉色慘白。
她拍了拍臉,順了順耳邊的碎發,推開門離開。
回到包廂,葉騫北立時察覺到她臉色的異常,皺眉問,「你不舒服嗎?」
方慈手撐著額角,虛弱地笑了笑,「好像有一點。」
葉騫北以為她大概是生理期突然造訪,「我送你回去。」
方慈沒有拒絕。
她不想再打電話讓洪姐來接。
下樓,坐到副駕駛。
葉騫北邊發動汽車,邊側過臉問,「要回森和公館?」
方慈點點頭。
車子駛上主路。
兩旁寫字樓高聳林立,玻璃幕牆反射著深秋午後慘澹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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