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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獲救一般,掏出來,是楊姝美的來電。
「餵, 阿慈,我和念念落地了,現在正坐車去森和公館, 你在酒店住嗎?」
「嗯, 對。」
「你要不要搬回森和?念念也想跟你住。」
「好, 我收拾一下。」
掛了電話,聞之宴還盯著她。
距離太近, 他的味道盈滿了鼻腔,身體的熱度也避無可避。
被禁錮。
方慈屏了屏息,平淡地說,「……聞之宴,四年了,早該翻篇兒了。」
她不要再重蹈覆轍。
聞之宴像是比她還要平靜,「四年了,好玩兒嗎?玩兒夠了嗎?」
「我不是去玩兒,我是去過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他重複她的字眼,「……是你要的自由嗎?」
方慈不作聲了。
她無法回答,因為她自己也沒有搞清楚。
日常講另外一種語言,在另一種文化背景下生存。生活天翻地覆,被另外的東西填滿。
確實是暫時脫離了方家的束縛,也不用面對京市圈子裡的一切。不去深思,便自覺暢快。
可但凡獨處。
孤獨便將她淹沒。
沉默良久,她說,「……放開我。」
聞之宴沒動,低下眼睫,口吻極平淡,「這四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頓一頓,「……你不愛我也沒關係,就這麼耗著吧。」
他與她有交集,本就是一場蓄謀的單方面追逐。
就讓這一切延續。
就像一場無望的曠日持久的、永不會獲勝的戰爭。
就他媽耗到他死。
-
方慈離開之後好久。
舊別墅一樓格子窗前沙發。
聞之宴坐在裡面,後腦勺枕著沙發脊背,下頜高高仰起。
他抬手覆住雙眼。
他還記得,她曾用掌心捂住他的眼睛,她說她指根紋了一隻展翅的灰鴿。那時,在她這句話後,他覺得她柔軟的手好似真的是灰鴿的絨毛。
他還記得,滬市那個夜晚,在台階上的吻。彼此眼中的心動不是假的。
那心動於他而言,是如此難以消弭,每每想起便悸動難止。於她而言,卻是如此一揮即散嗎?
他還記得每一個陪她從圖書館走到宿舍的夜晚。
記得她認真看書時,鬢邊落下的碎發,記得她總是衝動,記得她帶來的愉悅和耳光。
她走了,心被挖空了。
她回來了,但依舊冷漠,他的心痛到幾乎麻木。
於她而言,他大概就是一場衝動的亂.性。
她依舊滴酒不沾。
依舊鐵石心腸。
-
方慈回到國貿酒店,很快收拾了行李,跟吳以珊道別,而後去了森和公館。
第二天,她收到了陳巧月發來的消息:
「C:又是聽別人說的你回國了!不見見老朋友麼?」
「C:敘敘舊」
「方慈:好,你定時間地點」
「C:就今晚吧!老地方,TOK」
「C:圈子裡天翻地覆啦,好多八卦可以講給你聽」
「C:哦對,我結婚啦」
方慈怔了一下。
她想起來,陳巧月曾說她和李佑賢睡了,後來倆人好像也保持著關係。
這四年,她和李佑賢偶有聯繫,怎麼沒聽他提起過?
「方慈:恭喜,怎麼沒聽李佑賢說?」
「C:嘻嘻,不是他,他沒這個福分」
這話。
好像暗含著某種洶湧的怨氣。
「C:反正我對婚禮沒期待,新郎長得一副豬頭樣,就沒邀請你來。」
大概是家裡訂的聯姻了。
方慈心裡產生一股感同身受的無力感。
如果她不逃走,她面臨的也是和陳巧月相同的結局。
「方慈:晚上見面好好說說」
「C:好!等你」
那一晚,方慈卻是沒能去成TOK。
下午去趟超市的功夫,她接到了楊姝美的電話,說是曲映秋去森和看方念念,剛進門就暈倒了,剛剛已經送往醫院。
她連買的東西都沒拿,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直到晚上,曲映秋才醒來。
方念念趴在病床邊哭個不停,一抽一抽的。
曲映秋安慰了她好一會兒,才轉頭看了眼方慈。
方慈臉上沒什麼表情,坐在病床邊低著腦袋削水果。
醫生已經說了,是腦瘤。
瘤子太大,不好動開顱手術,只能拖著。
曲映秋把方念念支走,讓方慈把自己的包取過來,從裡面拿出個記事本,翻到某一頁,遞給她。
「這是幾個有意向的投資方,你抽空都去見見。」
方慈沒接,只抬起眼看她。
那琥珀色瞳仁看起來非常缺乏溫度。
「你這麼看我也沒用,」曲映秋道,「我不知道能拖到什麼時候,趁著我還在,你接手了公司,我還能幫襯你一點,儘快把情況穩住。」
「您撐了四年,都沒找到新的資金來源,我哪裡來的能耐?能儘快把情況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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