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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氣氛凝固了好一會兒。
幾個公子哥像是手腳連同聲帶一齊被束縛住了,一個個突然變得乖巧。
還是展成亦笑了聲,打圓場道,「怎麼都愣住了?聞少不吃人,你們玩兒你們的。」
於是牌局重新搭起來,但好一陣兒都沒人敢大聲說話。
還是眼看著宋裕澤又要栽,氣氛這才活躍了點,樓躍搖搖頭,嗤笑道,「宋哥,想讓方家小妞親你就直說,你這把是直接擺爛了吧?」
吧檯小哥端著托盤又上樓來,托盤上一溜的雞尾酒,「各位少爺小姐,請。」
方慈沒動。
小哥拿了杯擱到她面前,看著她,「這杯是您的,方小姐。」
「謝謝。」她無波無瀾地小聲說了句。
在這檔兒,宋裕澤毫不意外地又輸了。
「宋哥!宋哥!」
幾聲夾雜著口哨的歡呼。
樓躍一點下巴,拖長了尾音道,「方慈,喝~吧,我宋哥都等著了。」
方慈單手擎著那杯酒,不知為何,這時候竟下意識想要去看聞之宴。
目光隔著昏暗的煙霧繚繞的一切,在半空中交匯。
他肘撐著沙發扶手,修.長的五指擎著酒杯,袖筒下落,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其上纏繞著手鍊,手鍊隱隱反射著迷離的碎光。
他眼神晦暗不明,但巋然不動。
她都被架到這個境地了。
他竟然無動於衷,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那幾秒鐘的眼神交鋒,大概只有他們兩人才懂。
方慈覺得,他大概是要她做選擇,是要暗地裡跟他苟且,面兒上繼續跟宋裕澤出雙入對,還是就光明正大,掀翻這讓人作嘔的牌局。
耳旁的歡呼和催促還在繼續。
方慈深深吸一口氣,仰頭將一小杯雞尾酒一飲而盡。
苦澀的酒液順著喉嚨灌入。
她像是被電了一下一樣,分辨出來,這杯是「Hanky Panky」。
在這瞬間,她憶起了與他的初吻。
她完全沒有要把酒渡給宋裕澤的意思,酒液已經全部進了她胃裡。
樓躍立刻叫囂著不滿,宋裕澤這時候倒理智上線了,「哎算了算了,她小姑娘家,臉皮薄,不玩這套了啊。」
他突然想起來聞少挺欣賞方慈的,那,怎麼能當著聞少的面讓方慈難堪呢?
可旁人哪裡知道這一層,特別是樓躍,大概是因為被呂湉當提款機,遷怒於方慈了,不依不饒。
「方慈今兒既然來了,那就必須得按照規矩玩兒。」
方慈心下厭倦更深,清透漂亮的眉眼低垂著,不發一語。
「牌咱不玩了,就轉酒瓶吧。」他說。
有人問,「懲罰是什麼?」
樓躍嘻嘻一笑,「轉到了再說。」
方慈平時滴酒不沾,這也才是第二次飲酒,完整的一杯Hanky Panky下肚,很快就開始上頭。
轉酒瓶已經過去了好幾輪,樓躍當這齣題人,出的懲罰都不痛不癢的,大家正不滿的時候,酒瓶瓶口終於慢悠悠地,停在了對準方慈的地方。
樓躍嗤了聲,宣布懲罰,「選一個在場的異性,親吻一分鐘。」
眾人這才回過味兒來,合著這玩兒的還是方家小妞和宋哥。
於是又起鬨歡呼起來,有人拱火,「哎宋哥,你就別護著了,哥幾個也是為你好。」
數道目光,從方慈臉上,又移到宋裕澤臉上。
宋裕澤看了眼方慈那瀲灩的唇,心裡也癢起來。
要說不想親,那是不可能的。
護了她一回了,她要是知趣兒,這次也應該主動親過來了吧?
方慈面兒上無波無瀾。
她再度去看聞之宴。
他就那樣靠在沙發里,敞著一雙長腿,一肘擱在扶手上,指間夾著根兒沒點燃的煙,修長漂亮的手腕、指骨,襯著那深色的沙發布,顯得靡麗。
渾身是慵懶散漫的鬆弛感,在昏暗迷離的碎光下,那張俊臉,蠱惑人心。
貴不可言,高不可攀。
而那漆黑深邃的眸子,沁著股危險野性的壞勁兒,好像一直注視著她,從沒移開過。
這一瞬,從初見時起,她對他的那種感覺,「隱在暗裡的歸處」,好像化為了實質。
她身陷於這骯髒乏膩的牌局中。
她身陷於這讓人窒息的聯姻中。
而他,就那樣出現在牌局之外,潔淨,一塵不染,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一切。
他那雙眼,看起來那麼危險,可卻總是專注地凝著她。
那寬闊的肩勁瘦的腰,還有那雙長腿,一切都彰顯著男人的攻擊性,可那懷抱好似對她有魔力,讓她心生安全感。
她要離開這一切,去到他懷裡。
她想離開這一切,投入他的懷抱。
這個念頭被頹敗的毀滅欲推著,讓她咬緊了牙關。
方慈陡然起身。
起身的時候裙擺掃到已經空了的酒杯,酒杯咕嚕嚕翻下來,在地毯上滾了兩圈。
眾人都一眨不眨地看看她,又看看宋裕澤。
宋裕澤不禁動了動喉嚨,焦灼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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