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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醉得不輕啊,都敢上手了?
謝知非握住眉心的手,放在指間捏了捏:「那人是誰啊,媽媽可還記得?」
一股酥麻從指尖往上涌,讓夏媽媽呼吸一顫,「誰記得那號人的名字。」
謝知非輕輕鬆開了手。
夏媽媽指尖一空,心也跟著空落下來。
她抬頭,恰好這時謝知非慢慢垂下了眼。
三爺的眼,含笑看人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
若垂下來,那一抹春風無跡可尋;
若他的唇再緊閉著,整張臉即使沒有任何表情,也有些深沉。
夏媽媽剎那間心念百轉,脫口而出道:「那首詩有落款,落款是歲寒三友。」
謝知非這時才又掀開了那雙桃花眼:「這麼久遠的事情,媽媽怎麼還記得呢?」
「這有什麼記不得的,他們文人口中的歲寒三友,不就松、竹、梅嗎,我們教坊司的屋子,既有松、竹、梅,又有菊、蘭、牡丹。」
夏媽媽沖謝知非眼波流轉,嗤笑一聲:「大人你評評理,好端端的人起這個名字,酸不酸?」
「真他娘的酸!」
謝知非看著夏媽媽,「這麼說來,後面把逝水贖出去的,也應該是這個人吧?」
「我呸!」
夏媽媽一挺腰,故意贈著謝知非的胳膊上,嗔罵道:「憑他一個窮書生就想把教坊司的花魁贖出去,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吧!」
謝知非目光在夏媽媽身上掃過,故意咕咚咕咚咽了兩口口水。
夏媽媽心裡那個得意啊,索性借著酒勁把整個身子都粘過去,
「媽媽這身材,饞死個人啊,真不明白我那瞎了眼的老爹,怎麼就看上了那一位。」
酒味夾雜著脂粉味鑽進鼻子裡,謝知非噁心的想吐,「不行了,我要到窗戶邊透透氣。」
他迅速走過去,支起窗戶,整個教坊司的夜色盡顯眼底。
點點燈火中,他忽的想起晏三合來。
這丫頭在做什麼?
裴明亭有沒有好好的照顧她?
「大人……大人站著不累嗎?」
夏媽媽整個人像貼狗皮膏藥一樣貼過來,兩隻手緊緊地環住謝知非的腰肢。
謝知非眉頭往下一壓,扣住那兩隻手,然後慢慢轉過身,垂首看著她。
夏媽媽迎上他的眼睛,心都化成了一團水。
眼前的男子眉好看,眼好看,連緊抿的薄唇都那麼有形,和那人一模一樣。
她痴痴地看著,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人也背手站在窗戶邊,背影比這夜色還要孤獨,冷清。
她從後面擁過去,把臉輕輕貼在他的背上。
他一顫,手握住她的手,輕輕一帶。
兩人身體之間再無一絲縫隙。
「寶兒。」
他低聲說:「你存些錢不容易,銀子我不能拿,你重新再找個好男人,想辦法幫你贖身,脫離這苦海。」
她聽著他的心跳聲,搖搖頭。
「如果不是你來贖我,這世間哪一處於我來說,都是苦海,我就在這教坊司等你。」
「痴兒,痴兒,痴兒!」
男人猛的轉過身,將她死死的擁在懷裡,用極為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
「等我回了鄉,就用這些銀子購置一間小宅子,買幾畝良田,然後埋頭苦讀。等我高中之日時,就是來教坊司贖你之日。」
第296章 老嫗
一間宅子,幾畝良田,一個溫良有志的夫婿,她光想想,就覺得美啊!
那一夜,多少旖旎風光,多少山盟海誓……
一夜纏綿後,那人拿著她的銀兩戀戀不捨而去;而她繼續倚門賣笑,苦苦盼著他高中之日。
三年後,宅子有了,良田有了,他也高中進士。
只是,曲江設宴的當天,他便做了別人的乘龍快婿,過後輕飄飄的丟給她一句:
「殘花敗柳之身,也配做我的妻?賤人!」
夏媽媽突然咯咯咯笑起來,忽的抬起手。
「啪——」
「你才是賤人,你們讀書人一個個都是賤人,是騙子,比娼妓還要下賤百倍,千倍,萬倍。」
這一巴掌打得又急又狠,謝知非避之不及,挨了個結結實實。
他心裡正盤算著要怎麼開口問夏媽媽,誰真正替逝水贖了身,這一巴掌,讓他突然靈機一動。
「說到底,你還是比不上逝水。」
他沉聲道:「誰能騙得了她?她才是個聰明人!」
一提這茬,夏媽媽胸口尖銳創痛,最後一分殘存的清醒都給激沒了。
她一把揪住謝知非的前襟,「你懂什麼?啊,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她被人贖身了。」
「贖身?」
夏媽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聲音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那個李三是什麼人?他連姓什麼,叫什麼都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什麼山盟海誓,什麼甜言蜜語……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謝知非心口一陣晃,「李三是假的,那麼誰是真的?」
誰是真的?
「沒有什麼是真的,都是影子,我的影子,你的影子,他的影子。」
夏媽媽醉眼朦朧地看著謝知非,倏的打出個酒嗝,然後蘭花指一繞。
「夜聽琴勾起了女兒的心事,曉窗寒神思倦,脂粉庸施,懶得抬身一聲長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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