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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合納悶地看著李不言:「我說錯了?」
「沒有。」
李不言一聳肩:「他欲求不滿。」
前頭,謝知非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第289章 軟肋
晏三合後悔了。
她應該堅持讓李不言坐進馬車,不然,氣氛也不會尷尬成這樣。
她是個悶葫蘆,大部分的時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與人相處,她只負責聽就行。
但今天這位謝三爺,一上車,嘴巴閉起來,目光沒閒著,時不時的落在她身上,然後瞥開;過一會,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又瞥開。
他要說的話呢?
晏三合不動聲色的吸幾口氣,「三爺有什麼話直說吧。」憋著挺難受的。
「其實也沒什麼話,只是不想看到那人。」
「為什麼?」
「煩!」
晏三合:「……」
馬車外豎著兩隻耳朵偷聽的李不言:「……」
繼續無話;
繼續尷尬;
繼續某人的目光瞄過來,又瞥開。
謝知非不是不想說話,心裡有太多的話想說,反而不知道哪一句可先與她說。
夜明珠散著一點幽幽的光,這點光躍在那丫頭的肩上和眼底,他覺得好看的同時,還升出一點自豪來。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病怏怏,嬌滴滴的小豆芽,竟長成這副模樣。
謝知非用眼神描摹著晏三合的輪廓,描著描著又心酸起來。
他的魂落在謝三爺的身上,除了身子不好,讓他吃了點苦頭以外,一切都順風順水。
她呢?
肩那樣的單薄,臉那樣的蒼白,吃的那樣的潦草,穿得那樣的簡單。
他忽然想到解晏行心魔時,她在雨中那沒日沒夜的狂奔,熱茶就著冷饅頭飽一頓,飢一頓。
想到她深夜等著出城時,席地一坐,胡同里刮的是呼呼的北風……
想著,想著,謝知非眼淚忍不住要落下來,他把頭埋進手臂里,任由劇痛從足底蔓延到心底。
他甚至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每次晏三合解完魔後,落在他懷裡時,他抱著她都那樣的小心翼翼。
那是因為心疼啊!
晏三合覺得馬車裡的氣氛又不對了,她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為什麼呢?
他不是要啥有啥嗎?
還是說,小廚房的事情又扯上了太太吳氏?
晏三合不會安慰人,只咳嗽一聲,淡淡道:「謝知非,有些人是你的軟肋,也可以成為你的盔甲。」
謝知非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娘不大聰明,所以你和你哥很出眾,有你們兩個在,哪怕你娘殺人放火,她的地位,大房的地位,也穩若泰山。」
謝知非沉默良久,忽的輕輕笑了,「你說對了,那人的確是我的軟肋,也的確是我的盔甲。」
那現在能不能收起你的悲傷,好好干正事了呢?
晏三合瞥開眼,在心裡腹誹。
「下面說正事。」
謝知非咳嗽一聲,「一會你扮作我妹妹,李不言依舊是你的侍衛,我和明亭帶你出來見見世面。」
晏三合其實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不是小裴爺的妹妹了?
但轉念又一想,教坊司這地兒三爺熟啊,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
「進了教坊司,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不要擅作主張。」
「好!」
「銀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謝知非噙著薄笑,「三爺過個生辰,荷包鼓到要裝不下,你踏踏實實花。」
晏三合淡淡:「恭喜三爺,找到這麼一條發家致富的好途徑。」
謝知非先一怔,慢慢的,笑揚了起來,「也就一年一次。」
你還想一年幾次?
晏三合:「三爺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沒了。」
「我有!」
「你說。」
「這一趟,我們的目的是要打聽到逝水在教坊司的過往。」
「是。」
「這個過往包括很多,她第一個客人是誰;最捧她的恩客是誰;她和誰要好;她和誰結仇……」
「我知道。」
「逝水的年紀在教坊司算大的,所以年輕的姑娘們沒有太多問話的價值,反而是那些上了年紀的……」
「年紀大的交給我。」
晏三合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人連哄都不用她哄一句,就把這活給接了下來。
「你不用不好意思。」
謝知非無所謂的笑笑:「頂著一張大姑娘、小媳婦都愛的臉,也就這點用處了。」
晏三合:「……」
……
馬車在教坊司門口停下。
就因為謝知非說了一句「傷筋動骨一百天」,晏三合被李不言抱下車。
她站在教坊司門口,看著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心裡突了一下。
如果說一道庵門,隔著紅塵與佛門;那麼這道朱門,隔著的只怕是人間和地獄。
跨進去,唐之未死了,逝水活下來。
「小裴爺來了。」
小裴爺也不知從哪裡弄了把扇子,搖得挺騷氣,話說得更騷氣。
「一起淋雨,一起逃命,一起勾欄,小晏子,咱們之間的交情又升華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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