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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著軍務,急著朝廷百廢待興。

  執政多年,蕭韞頭一次有了荒廢朝局的念頭,無奈道:「我幾十日沒怎麼好好睡覺,好王爺,你讓我先吃口熱飯,睡會再說罷。」

  第148章

  蕭韞是收拾了蕭鶴辭後,從蕭季沉口中突聞遂鈺回京,兩日未眠匆匆趕來涼麓山。

  日出已結束,山頂逐漸曬起來,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小路走回寺里。遂鈺睡不著,看著蕭韞入眠,坐在床頭髮了會呆,繞道去前山找住持喝茶。

  越青聽說皇帝來了,又是孤身,連忙著人在涼麓山布防。

  「他出來沒人知道。」遂鈺好笑道。

  越青:「陛下若死在我們這,縱有再多張嘴也說不清楚。」

  「出征鮮國,卻並未聽說他身邊有什麼人保護,足以見得暗衛仍隱匿於暗處不曾現身。你以為現在的他,這偌大的國寺之中就沒有武功高強之人護衛嗎。」遂鈺輕輕放下茶盞,拇指在盞口摩挲。

  他回大都住在國寺的事情,只能是蕭季沉透露,想必屆時問起,對方也不過哈哈一笑,藉口說漏嘴,賣自個父皇人情。

  「拿我做人情。」遂鈺失笑,緩慢道:「這幕似乎見過。」

  但又與蕭鶴辭不同,蕭季沉仍舊願意依仗南榮王府的兵權,卻與蕭韞不同的是,蕭韞信任王府,感情大於權術,而蕭季沉則更將王府當作助力。

  助力之意,有用的時候是股肱,無用便當絆腳石一腳踹開。

  遂鈺頭疼,無奈笑道:「不如回鹿廣郡。」

  越青用「你早幹嘛去了」的意味,白了遂鈺一眼:「回得去嗎。」

  算帳遂鈺看不懂,當初為了管理軍需,強迫自己學了些皮毛。現在要讓他自己算那些作假天衣無縫的帳目,著實難如登天。

  戶部算帳他放心,現在和潘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算只是小水花,潘府也有本事掀起波浪。

  但畢竟涉及王府,若族中內部與西涼牽連,和大都糾纏,自然王府內部也有一套懲治叛徒的辦法。因此,這次他也帶了些王府養了多年,管理南榮一族名下店鋪的掌柜。明面是朝廷查辦,實則暗中鹿廣郡牽另外那頭。

  青煙裊裊,隨風婀娜百態,香客絡繹不絕,從高處俯瞰,好似攢動的螞蟻。

  「人啊。」

  住持接過遂鈺新謄抄好的經書,感嘆:「弱小卻堅強,自己過得苦,卻仍想為他人遮風避雨。」

  遂鈺莞爾,說:「住持是說我嗎。」

  「眾生百態,有誰不苦呢。」住持搖頭道。

  「其實……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遂鈺隨住持的目光向遠處遙望,嘆道:「幼年時,我想走出皇宮,後來,真的出去了,才知大都的繁華比皇宮的奢靡更美麗。」

  「少年想回故鄉,於是整日在鹿廣郡的草場跑馬,父王說,這一切都在等待我的到來,我是馬場的主人,草場是他送給我的及冠之禮。」

  「現在。」

  他頓了頓:「守衛邊疆,庇佑百姓,奪回當年被西洲侵占的失地,樁樁件件我都做到了。」

  縱然其中滋味苦澀,但他從未停止腳步,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人的欲望從來都寫著貪得無厭四個字。

  住持:「貧僧見過三任南榮王,他們上山所求,無一不是家國安泰。除此之外,便只剩對族親的歉意。」

  「加上我三任嗎。」遂鈺好奇道。

  「王爺,是第四任。」

  遂鈺大驚,這住持究竟活了多久。

  正欲再問什麼,住持卻忽地沖路對面微微行禮。

  「聊什麼。」皇帝問。

  遂鈺回身,沒答他:「怎麼就起了。」

  從清晨睡至傍晚,這是蕭韞近年睡得最長的一次。

  蕭韞:「朕得回宮處理些事情,南榮王還要在寺中待幾日嗎。」

  話是詢問,內里的意思卻多半怨憤,不過是「我放下政務來找你,睜眼卻不見人,現在有台階可下,還請與我共回大都。」

  「哼。」遂鈺裝作看不懂,與主持處告別,快步從蕭韞身旁經過,蕭韞緊跟著他,兩人腳步聲逐漸重合,交錯,再度重合。

  青苔遍布的台階,如今已被遊人踩得長不出半點,但待幾日後國寺重新關閉,經由細雨如絲潤澤,便會重新煥發生機,綠意盎然,自成一片小天地。

  跨過幾乎齊膝的門檻,蕭韞說:「惱什麼。」

  皇帝拉住青年的手,遂鈺象徵性地甩了甩,便由著他抓著不放。穿過抄手遊廊,踏入由南榮精銳守衛的院子,遂鈺才掙脫道:「你是皇帝。」

  「被自個兒子刺殺未遂,大都上下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現在來國寺,誠心告訴他人南榮遂鈺就在大都附近徘徊嗎。」

  「有我在,南榮臻束手束腳怎麼做?」

  「你想培養南榮臻?」蕭韞抓住重點。

  遂鈺:「現在南榮步棲暫代大軍主帥,她難道能壓制居功自傲的老將?就算我同意南榮步棲掌權,大都也願意給南榮步棲機會,天高皇帝遠,地頭蛇難纏。」

  若南榮臻不能在此次查辦中獲得什麼嘉獎,屆時如何回鹿廣郡輔助南榮步棲。

  南榮臻的性子莽撞,淬鍊之後可當大任,王府嫡系能做事的只剩姐弟三人,其餘免不得從各地召旁支族人。

  這些人抵達鹿廣郡勢必培養自己的勢力,一切威脅到南榮步棲的可能,得都儘早扼殺在搖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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