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松田嫌棄地抖掉研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關鍵時候拋棄朋友的男人滾一邊去。」

  *

  第二次的畫像課很快來了,琴酒選擇的「標誌性作品」里不僅有好的,也有差的。

  景光見狀惴惴不安,他側面打聽了下同學們的完成情況,來不及畫完的貌似只有自己。

  看來免不了被黑澤教官一頓痛批了,或許是之前對方用手比槍的模樣太逼真,景光心裡對他有種說不清的惶恐。

  他焦急地等待著。

  「接下來是關於我的畫像。」

  聽到這話,同學們紛紛屏息期待,一旁的景光卻緊張地閉上眼睛。

  「哇,黑澤教官好帥啊!」

  「景光畫得好好,我也想讓他幫忙畫一張!」

  臆想中的斥責並未出現,縈繞耳邊的反而是此起彼伏的稱讚。

  景光不可置信地睜眼,目光和講台上的黑澤隔空相撞,對方似乎很快朝他笑了下,轉而開始講評畫作。

  景光的視線也隨之望去,畫作上的黑澤只有側臉,倚在窗邊,微微仰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只一眼,他就明白這根本不是自己的作品,甚至不是補全後的,而是截然不同的一張。

  劫後餘生的慶幸陡然消散,他的心像被綁著塊巨石,隨著頭慢慢沉下去。

  *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還在討論那副關於黑澤的畫作。

  班長大剌剌道:「不愧是hiro,居然能畫出那樣的作品。感覺黑澤教官都沒老老實實站定過幾秒吧!」

  旁邊的同學也說:「就是就是,hiro觀察得很細緻,但就是太溫柔了。這真是我們平時見到的魔鬼黑澤嗎?」

  他話音剛落,被桌上的松田和降谷異口同聲打斷:「你懂什麼?/教官確實有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但不是對人,而是面對一隻小小的螢火蟲。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把頭轉向兩邊。

  那個插話的同學摸摸鼻子,乾巴巴道:「好吧,有機會真想看看。」

  景光有一口沒一口吃著盤子裡的飯菜,味同嚼蠟。他鼓起勇氣猛一抬頭:

  「其實,那幅畫……」

  「欸hiro,你的畫雖然好,我們也得吃飽飯啊!要不你陪我去加碗湯吧。」

  景光看著忽然出現在身旁笑容可掬的松田,愣了愣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拉著胳膊拽起來,離開了座位。

  身後,萩原研二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

  洗完澡,景光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找黑澤問個明白。他先去了教官辦公室,得知黑澤正在操場。

  操場?

  黑澤教官去那兒幹嘛?今晚的訓練應該已經結束了。

  等景光急匆匆趕到那裡,才看見松田陣平還在跑步,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知道是第幾圈了。

  他發現場邊圍觀的黑澤,猶豫了幾秒走過去。

  「黑澤教官,其實今天的那幅畫不是……」

  「我知道。」黑澤看都沒看他一眼,從文件夾里抽出張畫紙遞過去,上面的人像完成了堪堪一半,「這張才是你畫的。」

  「……對,那您為什麼……」

  「如果我今天準備用這張作為你們本科的平時成績,你怎麼辦?」

  「!」

  聽到這話,景光心跳一頓,雖然畫像師不是他理想的警種,但要是某科的平時成績太低,很可能影響畢業。

  饒是如此,他還是沒能說出討饒的話,只是抿緊了唇直挺挺站在那裡。

  正在這時,松田陣平從他們面前經過,笑容滿面地抽空和景光打個招呼,又問黑澤:

  「教官,我第幾圈啦?」

  「三十。」黑澤冷漠地說。

  「啊?但我已經跑好久了啊。」

  「你不是自己不會數嗎?那就永遠是三十。」

  松田疾馳的身影讓他的哀嚎連同風聲一起被吹遠了,琴酒漫不經心地回頭打量了眼景光,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紙筆、橡皮和板子。

  「不想畢不了業就重新畫。不過要在那傢伙跑完步前畫好。」

  「啊,好、好的。謝謝您,黑澤教官。」

  *

  琴酒應景光要求面對他而站。兩人離得很近,是呼吸可聞的距離。

  景光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想到對方在走廊的表現,不免心有餘悸,攥緊了筆才勉強鎮定。

  教官的長髮是希臘神般不摻雜任何雜質的金,瞳孔是高爾夫草坪般生機盎然的綠。兩種顏色糅雜在一起,卻讓他像山中的霧氣,看得見摸不著。

  「聽說殺你父母的兇手還沒找到。真奇怪,明明有生還者。是日本的警察太無能了嗎?」

  禁忌的話題倏然開啟,景光不自覺停下手中的筆,細若蚊蠅地說:「不,是我沒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琴酒嗤笑了聲:「那你覺得自己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麼?」

  這句話像塊巨石猛地朝景光砸下,讓他頭暈目眩。

  自從父母慘死,他患上了嚴重的失語。哥哥為了治療他,不惜去求很少來往的親戚,讓他借住東京,遠離案發現場。

  大家故意對他父母的案件絕口不提,平時也小心翼翼,生怕觸及到他傷心的往事。

  就算之後碰到降谷,也只是溫柔地聽他訴說。

  從來沒人這麼直白地問他:「(既然無法幫你父母找到殺害他們的兇手,)那你覺得自己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麼?」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