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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多扔了撮箕,笑著問:「漂亮嗎?」

  塞雷布斯點點頭。

  菲多把他抱起來放在栗馬背上。

  塞雷布斯前世會騎馬,是個愛馬之人,雖然馬背上沒有鞍,還是能穩穩地坐著,他輕輕梳理著馬鬃,半天才捨得示意菲多把自己抱下來。

  菲多本意是想嚇他一下逗他玩,見狀有些驚奇。

  馬匹價格昂貴,可不是一般家庭能買的起的。塞雷布斯家一看就家境一般,沒想到竟然會騎馬。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見塞雷布斯還有點戀戀不捨的樣子,還有點得意地說:「他叫蘋果,它的母親曾為主人取得了上一屆奧林匹克運動會駟車比賽的冠軍,我主人花了1500德拉克馬才買到的。」

  雅典一所上等的住宅也不過價值3000德拉克馬左右,這馬比他們全家人的身價加起來都高,塞雷布斯有點小小的哭笑不得。

  菲多將他的表情理解為羨慕,許諾道:「我以後要爭取為主人當車夫,那時候我偷偷把它牽出去給你騎。」

  塞雷布斯謝了他的好意。

  他來時給菲多帶了一小包甜杏仁(求他治病的人送的),兩人走到一邊分享杏仁。

  塞雷布斯問他:「你主人對你好嗎?」

  菲多不在意地說:「還不錯。你們雅典人對奴隸很好,不怎麼打人。」

  塞雷布斯問:「你原本是哪裡人?」

  菲多神情有些黯然,說:「我來自米克諾斯島,我是貴族之子。今年七月份時海上起了風暴,一隻商船停靠在我們島上。船上載了很多商品,我們上船去交易,船突然開了,把我們帶走了。」

  他聲音漸漸低沉,眼淚流了下來,「我媽媽原本不許我上船的,我瞞著她偷偷帶妹妹上船玩耍……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她只有我和妹妹兩個孩子……」

  塞雷布斯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彎彎腰,為他拭去眼淚,問:「你知道你妹妹現在在哪裡嗎?」

  菲多覺得被小孩子安慰了,有點不好意思地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搖搖頭說:「不知道。我才被賣到這裡沒多久,這幾天才被允許出門。我記得那個買走她的女人,但還沒找到她。」

  塞雷布斯說:「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菲多說:「她叫維拉希雅。」

  塞雷布斯說:「別擔心,我幫你找她。雅典就這麼大點地方,會找到的。」沒錯,在見慣了後世的動輒上千萬人的大城市的塞雷布斯看來,整個城邦公民(包括居住在山地的農民和港口區的公民)才一萬多人的雅典實在是個小地方。

  菲多噙著沒擦乾淨的淚光笑道:「你才這麼一點大,怎麼幫我找?你自己都差點被人捉走……以後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了,很危險的。像我和妹妹一樣,就再也回不了家啦。」

  塞雷布斯說:「我會帶著奴隸,或者是讓人陪著我的。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別傷心,我會幫你找到妹妹,也會幫你們恢復自由。」

  菲多凝視著他,雖然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小孩子的諾言,他根本不知道這兩件事有多難,但還是忍不住感動,報以了一絲期望。

  「父親,我們家裡還有多少錢?」塞雷布斯問。

  「你又想幹什麼?」馬庫托利斯驚恐地問。

  「我們得請個律師,父親。」塞雷布斯說,「他把我傷成這個樣子,讓我們家花了那麼多錢,不能就這樣算了吧?我們得訴訟他,讓他賠償我們家的損失。」

  馬庫托利斯垂死掙扎道:「訴訟他沒有規定必要請律師!」

  塞雷布斯說:「不,我們要請律師,還要請城裡有名望的好律師。主審法官和陪審法官都是公民,誰會向著我們?有名望的律師才能為我們爭取到豐厚的賠償。」

  馬庫托利斯痛苦地想,兒子要花錢時總是有這麼多正當得無法拒絕的理由。

  「請一個好律師需要多少錢?」他問。

  塞雷布斯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猜最少得二十德拉克馬吧。」

  馬庫托利斯立刻厲聲拒絕:「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塞雷布斯說:「那您的意思是我們的虧就白吃了嗎?」

  馬庫托利斯想起酬神的費用和付出的謝禮,頓時心如刀割。

  塞雷布斯勸道:「這是必須的花費。就像您做生意一定要投本金一樣,必須先有付出才能有收益。」

  馬庫托利斯內心激烈地掙扎一會兒,忍痛道:「這麼昂貴的花費,他們會為我們爭取到多少賠償?」

  塞雷布斯:「這我們得聽聽他們怎麼說了。」

  塞雷布斯和馬庫托利斯一個一個拜訪阿里斯提德推薦的律師。其實如果不是他一個小孩上門人家根本不會理會,他是不想和馬庫托利斯一起來的。

  他不是想知道這些律師能為他爭取到多少賠償,他是想知道這些人中有沒有人有可能幫助他讓謝尼達斯喝一杯毒芹汁(1)。帶著馬庫托利斯顯然不利於這個目的的達成。

  可能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阿里斯提德推薦的這幾個人都是與他觀點一致的,讓塞雷布斯很失望。

  馬庫托利斯倒是很滿意。因為塞雷布斯神眷之子的名頭最近在雅典城裡很響亮,所有人都對他們高看一眼,對馬庫托利斯保證為他爭取到的賠償最低也絕對能讓他付清酬神、謝禮、和請律師的花費還有剩餘。還有人保證能讓他彌補之前的損失之外還能發一筆小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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