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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齊試探開口:「你要不要跟他說一下你的病情,那麼多未接來電,他肯定很擔心你,起碼讓他知道你還活著吧。」
信宿抬眼:「你不是已經自作主張告訴他了嗎。」
秦齊臉色一僵:「………」
這對情侶有完沒完了!逮著他一個人薅是吧!
他「咳」了一聲,目光游離,「那什麼,這是一個意外……」
「嗯,」信宿只是應了聲,好像沒有要追究他的意思,他垂著眼睛輕聲喃喃道:「既然他知道了,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載川的性格……」
信宿沒有想到載川會牽扯進這件事裡來,本來就是沒有人料想到的意外,他原想走的乾脆利落一些,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前都不再聯繫。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說,載川會很擔心他。
秦齊四指朝天嚴肅道:「別的事我保證一個字都沒透露!」
信宿垂著眼,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我知道了。」
秦齊又問:「那個殺手的來歷,你清楚了嗎?」
在這個時候走到雇兇殺人這一步的,無非就是被他逼到了狗急跳牆的那幾個人,信宿心裡已經有了人選,他淡淡「嗯」了一聲。
秦齊道:「那要讓老陳回去跟他們算算帳嗎?」
信宿卻輕聲道:「這件事先不要聲張,三天後,務必保證他們的交易順利進行。」
三天後,霜降的三把手跟燕回巢娛樂城的「經理」韓學梁有一筆五百萬的毒品交易——霜降的一把手是宋生、二把手是閻王,但再下面的就不止一個人了,而這次促成這筆交易的,是一位組織里元老級的人物,道上都叫他陳七。
秦齊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算盤,但是也沒多問,然後他又聽信宿道:「我要去交易現場。」
秦齊:「………?」
他把信宿從上而下打量了一遍,眼裡清清楚楚打著兩個問號。
半晌他誠懇道:「以您現在的尊容……」
信宿現在連兩條腿下地走路都是慢性自殺,更別說到那種地方去了,三天時間,信宿怎麼都不可能從一個半殘廢植物人恢復到能直立行走的狀態。
「輪椅又不是沒坐過。」
信宿不以為意道——這具過於孱弱的身體從來沒有幫上他什麼忙,一直是累贅。
如果他有載川那種的身手,那他會有很多後路。
秦齊原地無語半晌,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權力、也沒有那個資格質疑他的行動安排,只能妥協道:「只有三天時間了,你具體有什麼計劃嗎?我提前讓人去安排。」
信宿沉默兩秒,抬起眼,輕聲對他說了什麼。
只見那短短十秒鐘的時間裡,秦齊的神情由不可思議轉為震驚惶恐,而後是悲憤質疑,他失聲道:「——你瘋了吧!現在都沒了半條命,那麼做……那麼做你就不怕你死在那個地方!」
信宿不以為意彎了彎唇,「那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秦齊難以理解地不斷搖頭,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瘋子!
本來以為跟林載川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信宿看起來「正常」了許多,他們都以為他的精神狀況可能穩定了一點——都是假的!
信宿平靜望著他,眼裡充斥著漠不關心的、驚人的冷漠,好像那不是在處置他自己,而是一個完全無關緊要的東西。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了,一舉兩得,不是嗎?」
「當一場風暴發生的時候,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屋檐下,而是站在颱風眼中間。」
——
林載川的手機收到了幾條信息。
「閻王已經醒了,身體無礙。身旁有人照顧。」
「不必擔心。」
「以後不必再聯繫。」
而後,一張清晰的CT照片傳了過來。
林載川的目光從相片上掠過,隨即瞳孔緊緊一縮!
他原地站起。
「他的後額受到重擊,需儘快進行手術,存有一定風險。倘若他平安回來,手術開始之前,我會主動聯繫你。」
裴跡把手機關機,呼了一口氣。
閻王讓他跟林載川聯繫,他只是擅自主張同步了一下病情。
如果未來某一天信宿真的進了手術台,那麼林載川的出現是唯一可能增加手術成功率的「玄學」存在。
退一步說,就算手術沒有成功……林載川也有資格見他最後一面。
林載川將手機放到了桌面上,方才不至於顫抖。
他無法想像,那具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還要遭受到怎樣的傷害,甚至於因為外傷而瀕臨死亡。
他知道信宿在哪裡。
如果現在去見他、把他接回來,放在自己的身邊照顧。
然後……
然後呢。
信宿或許又會在哪一天不告而別。
除非他限制信宿的自由,讓他無法離開自己的身邊。
可他答應過信宿不會這樣做,林載川也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
林載川怔怔盯著桌上閃爍的銀色五角徽章。
這樣的結局……這不應該是他跟信宿的未來。
林載川低下頭,雙手抵在太陽穴上,腦海中快速閃過許多念頭。
如果以信宿跟他們處於同一陣營做出假設,那麼他在霜降的唯一目的就是從根源上摧毀這個組織,而根據信宿在他面前的說法,他的目標遠不止這麼簡單——還有沙蠍,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