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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出現在「黑三角」這樣不太平的地方。
樓下刑偵隊辦公室出奇的……熱鬧。
小小的房間裡,到案發現場的人和沒到現場的各自為營,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去現場接受過屍臭氣味正面衝擊的刑警已經有點生無可戀地習慣了,而沒去現場的幾個倒霉蛋被臭氣熏天的味道擠在角落裡抱團瑟瑟發抖,面如土色。
賀爭在辦公室里來回晃悠,「如果是故意殺人,不會那麼明目張胆地把屍體扔到大街上不管吧,起碼也拋屍到一個人煙荒蕪的地方,才不容易被發現。」
「這可不敢確定,兇手可能是知道自己的作案手法天衣無縫,警察查不到什麼,所以才欲蓋彌彰呢。」
「也有可能是一起純粹的自然死亡案件,聽法醫處那實習小妹妹說屍體解剖的時候都撈不起來一個完整的器官,尤其是肝臟一碰都散成湯了……所以說我一點都不同情吸毒的人。」
「同志們!有新情況了!」
「林隊,咱們技術人員打開了死者身上隨身攜帶的手機——」
章斐噔噔噔跑到樓上,抱著她的平板語速飛快道,「死者身份確定了!李修義,三十八歲,未婚,他是外省人,父母都在外省生活,來到浮岫後一直沒有固定工作,沒有穩定收入來源,家住在案發巷口身後的樂業小區。」
聽到這裡,林載川察覺到了明顯的矛盾。
——沒有收入來源,死者這麼多年吸毒的錢是從哪兒來的?他平日裡又在做什麼維持生計?
章斐道:「鄭副隊已經帶人去他家裡附近打聽情報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林載川微一點頭:「儘快確定死者當天的行動軌跡以及全部社會關係,尤其要調查清楚,那些毒品的賣家是什麼來路。」
他思索片刻,又道:「再幫我去通知緝毒支隊,讓他們隨時準備協助調查辦案。」
無論這個李修義是自然死亡還是被人殺害,毒品的來源是一定要追查下去的,這起案子後續還需要緝毒支隊那邊一同展開調查。
「是!」
章斐去了一趟隔壁,半小時後,又帶了一條新的線索回來,「林隊,咱們技術部的同事剛剛對李修義近半年來的通話數據進行了統計分析,然後發現死者生前跟一個電話號碼有密切往來,並且確定了這個電話號碼歸屬者的身份。」
「號主叫韓學梁,四十六歲男性,目前在黑三角的一家娛樂會所工作。」
十分鐘後,林載川開車前往黑三角地帶,在「燕回巢」娛樂會所門口停下。
他坐在車裡,轉過頭打量會所外部建築,而後推門下車,單手插進褲子口袋,大步走進了會所。
同一時間,僅僅間隔兩條街道的距離,燕回巢會所對面,一輛四百多萬的賓利緩緩停下,停在了一家地下酒吧的停車區內。
信宿臉上帶著一隻黑色口罩,推開車門面無表情從車上走了下來。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下午剛開業還沒多少客人,酒吧里只有三三兩兩的顧客,信宿稍微低下頭,一路徑直走進包廂,路過吧檯的時候隨手拎了一瓶啤酒。
秦齊手上調酒的動作頓了頓,看了一眼身後的酒保,示意他照看前台的情況,然後悄無聲息地跟著信宿進了後台包廂。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房間,信宿坐到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手腕被那瓶啤酒壓的低垂下去,與白皙手背勾出一道下落的弧線。
房間裡昏暗的光線落在那張冷淡俊美的臉龐上,信宿嗓音淡淡開口,「什麼事?」
「——昨天裴濟不是說了讓你這段時間不要喝酒,還這麼明目張胆,」秦齊在信宿的死亡注視下把他手裡的啤酒拿了過來,說起了這次跟他見面的正事,「根據我們從霜降內部得到的消息,陳七跟對面娛樂城的那位老闆,最近有一筆大生意要談,五百萬,不是小數目。」
頓了頓,秦齊看著他輕聲詢問道:「需要我們插手把那批貨截下來嗎?」
聽到他的話,信宿微微垂了下眼睛,眉眼間溫度冰冷。
那麼多年,這樣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
——張同濟說,信宿需要非常多非常多的錢,一年從帳戶里支出的錢至少十個億,這句話說的沒錯。
這些錢甚至還不夠。
無論怎麼破壞霜降的毒品交易,都有可能暴露信宿的身份、引起其他成員的懷疑,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讓人偽裝成買家,用錢把他們手裡的貨買過來,避免藍煙大量流入市場。
這將近十年的時間,霜降價值近百億的貨都在信宿的手裡,那幾乎是一個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
所以那時信宿才會選擇跟張同濟合作,因為只有張同濟願意跟他按收入比例分成,並且開出了足夠的價碼。
想要找到一個能夠長期穩定的合作夥伴,對當時的少年閻王來說還很困難,他沒有太多的選擇。
而秦齊就是信宿手裡那條不為人知的「暗線」,他一手培養出了不少「買家」,跟霜降成員進行毒品交易,他當然知道信宿為此都做了什麼。
秦齊活了將近四十年,從來沒有由衷的佩服乃至於敬畏什麼人。
信宿是唯一一個。
即便不是上級警方的要求,他也心甘情願為了這個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