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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宿又在車裡眯了一會兒,果然差點在車裡睡著,直到一道特殊的消息鈴聲響了起來,他倏然睜開了眼睛。

  信宿把尚有餘溫的眼罩摘了下來,看到手機上林載川給他發的消息:「回家了嗎?」

  信宿插進鑰匙打開汽車引擎,單手回覆:「在路上了,今天回家睡,不去市局了。」

  林載川那邊回了「嗯」字,「路上注意安全。」

  信宿彎唇一笑。

  雪白車燈在雨夜裡逐漸遠去。

  信宿開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多了,他以為林載川今天肯定又在市局加班,結果打開門卻發現家裡的燈開著,干將搖著尾巴埋頭在滿滿當當的狗糧碗裡大吃特吃。

  信宿在門口換上拖鞋,探著腦袋往客廳里看了眼——林載川在廚房不知道給他做什麼夜宵,只能看到一個修長削瘦的背影。

  信宿走過去,從後面把腦袋放在他的肩頭,帶著一點驚喜語氣,「你回來啦。」

  林載川知道因為父母的原因,信宿向來不喜歡雨天,他今天本來打算在市局再調查一下楊建章的死因,但聽到外面下雨的聲音,又改變主意回家了。

  「嗯,喝點粥吧。」

  林載川端了一碗粥到客廳,裡面放了各種鮮美的海鮮和蔬菜。

  這絕對是信宿的白月光——當時他發燒的時候,林載川給他做過一次,信宿後來一直念念不忘了好久,試圖用金錢收買人民公僕未遂,林載川還三番兩次不肯跟他同居。

  ……現在想想,都是這男人慾擒故縱的小把戲。

  信宿在桌子前坐下來,把秦齊給他的那份交易流水的單子給林載川看,簡短解釋了一下,「戴海昌應該沒有參與過沙蠍內部的犯罪,他是一個負責洗錢的工具,把那些非法收益變成合法利潤。等明天上班,你可以讓經偵的同事幫忙查一下。」

  林載川收起那張單子,沒有多問什麼,只道了聲謝。

  信宿:「不客氣啦。」

  等到喝完粥、洗漱完已經十一點多了,信宿太困了也沒去洗澡,直接換上睡衣鑽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林載川在他的身邊躺下。

  細密雨點斜斜落在窗戶上,發出讓人討厭的噼啪聲響。

  信宿不喜歡雨天,就連睡夢中都微微皺著眉。

  拉著厚重窗簾的窗外,有一道雷光自遙遠天際劈了下來,隨後「轟隆」一聲巨響——

  第一百零八章

  林載川一向淺眠,雷聲落下的時候他就有些清醒了,不過沒有睜開眼睛。

  轟隆轟隆的雷電伴隨著密集的雨聲不斷落下,窗外暴雨如瀑、電閃雷鳴,在那雷雨交加間,林載川隱約間聽到耳邊有什麼聲音,好像是信宿在囈語。

  信宿的臉整個都埋在他的懷裡,聲音傳出來也是模糊不清的,林載川分辨了片刻,在黑暗中輕輕握住他的手,手心裡竟然一片冷浸浸的濕潤冰涼。

  林載川微微蹙眉,起身打開床頭燈,借著微弱燈光回身看向信宿。

  燈光下,信宿的臉色異常蒼白,他呼吸急促,眉心深深皺起,嘴裡不停低聲喃喃著什麼,像是陷入了某個夢魘當中。

  「不……」

  林載川俯身下去,輕聲喊他一句:「信宿,醒醒。」

  信宿好像被什麼妖怪吸了血色,臉龐半透明的白,細密的冷汗從鬢邊劃下,喉結輕微滾動,他嘴唇微動幾不可聞道,「媽媽……」

  「……救命、」

  轟——!

  窗外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信宿渾身都顫了一下,嘴唇徹底毫無血色的慘白,捂著耳朵蜷縮起身體,嗓子裡近乎一聲無助的小動物似的嗚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載川看到他眼角似乎有一行淚水滑落下來。

  林載川稍微用力握住他的手,嗓音微啞,「信宿,做噩夢了嗎?」

  他把那具微微顫抖的單薄身體抱在懷裡,在耳邊低聲喊他,「小嬋,我在這裡。」

  信宿被這樣禁錮著,無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他像是本能不喜歡這種身體上的束縛,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那一雙將近渙散的漆黑瞳孔微微縮了縮,信宿緩緩醒了過來,而後又很快恢復成林載川熟悉的、堅固而冷淡的神情,但看到身邊的人,很快又柔軟下來。

  只見信宿絲毫不掙扎順著林載川的力道靠在他的身上,腦袋懶洋洋埋在他的懷裡,伸出兩隻手抱著他的腰,甚至彎著唇角問,「怎麼了?」

  他低笑了一聲,帶著些許曖昧朦朧的鼻音道,「這個時間喊我起來,我可是會誤會的。」

  信宿說話的時候微微挑著眉抬眼看他,漂亮嫵媚的眉眼間帶著一絲明知故問和不懷好意,簡直跟方才無聲流淚的可憐樣子判若兩人。

  ——仿佛剛才表現出的恐懼、不安,只是他的意識沉睡時、身體自發的本能反應。

  而一旦信宿清醒,他的理智就會強行鎮壓那些不為人知的軟弱,表面上能夠若無其事到看不出任何破綻。

  如果不是剛才親眼所見,林載川都不知道他竟然這麼害怕雷聲。

  浮岫在南方,一年多雨季,天氣有時候能連續陰雨濛濛半個月,但是打雷的時候很少,大都集中在春天,2、3月份的時候。

  林載川望著他,輕聲道:「外面下雨了。」

  信宿怔了怔,想到了什麼,單手支起身體,問:「是你的舊傷又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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