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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濃重而沉鬱。

  劉靜從一陣電閃雷鳴中驚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一道修長漆黑的人影靜靜地站在病床邊,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看著她。

  那一瞬間,劉靜幾乎悽慘地尖叫了一聲,然而那只是靈魂的悲鳴,事實上她只發出了一點細微的嗓音。

  那人發現她醒了,也脫下衣服躺到了病床上,嗓音溫和:「嚇到你了?」

  劉靜面無血色,渾身都在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人冰冷的手擁抱她的身體,安慰似的親吻她的額頭:「快點好起來,等這件事過去,我把你接到家裡的醫院住。警方一直在盯著醫院,前幾天不方便來看你。」

  感覺到劉靜的顫抖,那人又輕聲說:「不用擔心,警方不會查到我身上的,班上的同學都在幫我,沒有證據,他們很快就會放棄調查。」

  劉靜睜著眼睛,直勾勾望著天花板。

  「……礙事的人都處理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等明年畢業,我帶你走吧。」

  帶著冰冷濕氣的唇吻上來,劉靜渾身發抖,卻不敢反抗。

  「我們出國結婚好嗎?國外沒有年齡限制,我等不及那麼久了。」那人的聲音貼在耳邊響起,蛛絲般黏膩陰冷,「想要你完全屬於我……我愛你,再生一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劉靜默默忍受著,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慄,眼裡卻沒有眼淚。

  早上七點,雨已經不下了。

  但頭頂上的天空仍然烏雲密布,宛如沉沉長夜,太陽好像不會出現了。

  劉靜只覺得她做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

  信宿將跑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帶著黑色口罩,走路帶風,推開一家地下酒店的門。

  酒吧老闆見到來人,神情意外地挑挑眉:「稀客啊,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一會兒還有場大暴雨,你不是一直最討厭雨天出門嗎。」

  信宿抽出一張紙巾,擦去了皮鞋的水痕,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前幾天沒時間,市局忙得很。」

  老闆嬉皮笑臉問:「喲,人民公僕,恭喜入職,端鐵飯碗的感覺怎麼樣?」

  信宿側身靠在吧檯上——他的樣子跟他在市局的時候判若兩人,總是帶著笑意的眼角眉梢此時壓的很平,讓他的五官看起來鋒利又冷漠,傲慢而冰冷。

  他端過一杯舌蘭日出,垂著眼漫不經心回答:「除了每天早起,其他都還可以接受。」

  老闆忍不住笑了聲,問:「林載川,跟他相處還融洽嗎?」

  信宿頓了一下,意味不明道:「當然很愉快。」

  老闆端詳他的表情,試探著問:「……你沒把他怎麼樣吧?」

  信宿咽下一口酒,語氣不冷不熱道:「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我能把他怎麼樣?」

  老闆好心提醒:「你的上個『頂頭上司』已經連灰帶盒只有五斤了。」

  他在閻王手底下做事多年,算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了解閻王本尊性格的人,這人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當場報不了的,事後也一定會「超級加倍」地奉還。

  當年林載川精準一槍打中了他的後脊,但凡子彈再深一點信宿可能就直接癱瘓了,現在他竟然還能在閻王眼皮底下活的好好的——

  要麼是閻王覺得「時機不到」,要麼就是他手下留情了。

  信宿聽了這句話,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老闆馬上改口道:「這麼說你們的關係還挺和諧的嘛。」

  信宿隨手拿起一瓶紅酒,輕輕晃了晃,「林載川的性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畢竟是一起工作那麼多年的同事,你應該更了解他。」

  對面的男人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你知道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面了——不過如果是林載川的話,確實不會有什麼變化,他這個人實在無趣的很,固執、古板又一根筋。」

  信宿抬起眼盯著他:「是麼。」

  老闆害怕似的聳聳肩,神情稍微正經下來:「說認真的,你也算是近距離接觸到他了,載川恢復的怎麼樣?」

  信宿想了想,「還可以,至少不會影響正常工作,否則市局也不會把他提拔到現在的位置,不過骨裂後遺症肯定是會有的。」

  聽著外面噼里啪啦的雨聲,信宿竟然愉悅地笑了起來,語氣里幾乎帶著某種惡意:「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他應該很痛苦吧。」

  「………」老闆被他笑的渾身寒毛倒豎,馬上換了話題:「咳,你過來有什麼事?」

  信宿扭頭問:「我聽說許寧遠對Z省那個公益組織有興趣?」

  那個慈善組織在全國範圍內都極負盛名,如果許寧遠當了公益代表人,對整個家族企業形象的提升大有裨益,而且公益組織雖然對外無盈利——但是這種規模的社會機構,看不見的利潤難以估量,是一塊很多人都虎視眈眈盯著想要咬一口的肥肉。

  老闆不知道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據實告知:「嗯,許寧遠盯著那個位置很久了,這兩年一直在維持熱愛公益人設,把自己打造成一個樂於助人的慈善家,對外形象相當完美。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了——你怎麼忽然打聽起許家的事了?」

  信宿放下酒杯冷冷一笑:「怪不得,他的好兒子可是給他捅了一個大簍子。市局正在調查的一起命案,很可能跟他的兒子許幼儀有關,不過目前沒有明確證據,我還在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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