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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樣沒話說,他又道:「臣日日在棲蘭殿外跪著,以銘己志,以表己心,陛下便是如此報答臣的麼?」

  愈發是答不上來,李郁蕭只得說:「朕沒讓你跪。當日說得一清二楚,你即便闔宮裡跪去,朕該如何還是如何。」還有那什麼孔廟什麼玄清,你朝夕奔走也不是朕讓你奔的,李郁蕭閉閉眼,他這話屬實沒臉,沒臉也沒良心,可是話已經說出去,總是要說完。

  後來穆常侍離開棲蘭殿,比進去時臉色還差,宮人們進殿一瞧,好麼陛下臉色也很差!還接連幾日都差著,棲蘭殿不免接連好幾日的低氣壓,宮人們噤若寒蟬。

  ……

  卻說洛邑今年地氣可是賊歪著叫囂,春日寒緊緊接著趟入暑,中間兒小兒裹飴糖似的沒個斷,仿佛是前一夜還點暖爐,次日晨起就要打秋蒲紗的扇子,真當奇也怪哉。

  不知是不是暑氣日重,陛下晚間不是很能安眠。

  岑田己來瞧過脈,無甚大礙,新上任的玄清真人也來看過風水地氣,也沒什麼,可陛下就是睡不好。

  也不是睡不著,只是睡著總是不安穩,不間斷地一直發夢。

  這日的夢境越發沒譜,夢的是天兒還冷著時煙霞曙洲中的一次,一時又瞬移到黑木車,那處兒,穆庭霜使著帕子往那處塞撫。

  夢境到這兒也就飄然截止。

  人剛睡醒的時候總是發懵,趁著這股子懵勁兒,李郁蕭迷迷糊糊地想,穆庭霜也不敢吧,那麼紫沉紫沉一大枚,徑把岔真敢破口兒衝進來?損害聖體是什麼罪,不敢吧。

  等到咱們陛下意識到自己在思考一些什麼東西,驚,他直挺翻身起來,立即傳冰碴子兌水,黃藥子以為剛起來陛下這是口中膩醃的不舒服,要飲冷水,沒想到一隻冰盞呈到帳前,陛下端起來一口沒喝,嘩啦一下子往頭臉上澆。

  「哎!陛下!」把黃藥子唬一跳,連忙使宮人拿手巾拭又傳御府令,「哎呀,雖說是盛夏的天兒,陛下也仔細著著涼。」

  「無妨,照常梳頭就是,」李郁蕭又問,「仿佛聽見外頭有人走動?」殿中燭漏煌煌,才卯時不到,誰這麼早來幹嘛。

  黃藥子道:「先頭是孫澄孫學士,說是手巾遺落在殿中,來尋。」

  李郁蕭眼中戾氣一閃,寒聲道:「朕還私藏他的東西了?再說宮門將將起鑰,他怎麼進來的,擅闖禁中是什麼罪,下次再有此一類行徑,直接趕出去。」

  黃藥子稱諾,轉叫通侍的小黃門出去傳話,李郁蕭看一看那小內侍的背影,總覺著不能足夠。給他臉了,男人晨起那檔子事誰不知道,大早上進來是想趁機幹什麼還用說?大早上,敢大早上早來就敢大晚上不走,當棲蘭殿是什麼地方?

  緊接著李郁蕭想到,還真的,棲蘭殿規矩再森嚴,有一人兒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是,終究泯不去這份不順眼,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敢循穆常侍的例,你是個什麼東西。

  「慢著。」李郁蕭叫住黃藥子。

  第132章 君子秉心,維其忍之

  一縷惡煩橫亘心頭,一半是被殿外請見的孫澄煩的,另外還有一半,一大半, 是一種更為深切、同時也更無以消解的煩躁。

  當夢寐以求的東西唾手可得, 不僅唾手可得,而且打定主意順從你、誘惑你, 你又有不可說的理由萬萬不能去觸碰, 是個人都會煩躁。

  今日合該是孫澄撞到戧口上。

  李郁蕭叫住通傳的小黃門:「魯侯燕喜,令妻壽母。古者燕字與宴相通, 『宴』之一字又與我大晏之晏相通,今行走御前的臣子再用『燕』字, 不敬。傳朕旨意, 責令孫澄另擇表字,即日呈太常定吉。」

  嘶,聽見這旨意,小黃門一驚, 要說這陛下賜名、題字可說是恩寵, 可要說陛下下旨叫你改名兒,那多少是挑不是。

  再說這陛下挑臣子的不是,也分大不是和小不是, 孫澄的靠山決定陛下不會尋他大的不是,可是小差錯、治小罪, 也是有學問的,譬如衣飾有誤、言行差池等等不痛不癢小一些的不是, 可是「諭旨易字」, 那是最遭厭棄的一項。

  可見陛下的心意,黃藥子趕著催促小黃門出去傳旨。

  陛下一面穿衣一面又問:「你說先頭是這個人, 後頭還有什麼人?」

  黃藥子精神轉回來,答道:「回陛下的話,是相府長史引大鴻臚前來。」

  大鴻臚掌諸王列侯及屬國朝聘事務。「何事?」李郁蕭詢問。

  黃藥子答說:「是從前砂織舞侍御前行刺,舞侍又是王子所獻,朝中遂遣使者往砂織王庭問咎——」

  「使者如今回朝了?」李郁蕭三兩下穿戴妥當往外走,「不早說。」

  大鴻臚管的是什麼,外吏朝覲,諸蕃入貢,說白了就是外務,而外務一向是連著軍務,這項上穆涵向來把持得很嚴實,跟看傳家寶一樣捂在懷裡,本朝大鴻臚就是穆涵一手提拔的親信。

  這位大鴻臚沒說幾句呢,那個話里話外的意思,李郁蕭聞著味兒知香臭,知道砂織的事情穆涵這是含著旁的打算。

  「陛下有所不知,砂織這伙叛軍極為可惡,王庭為著不起戰事、不禍及百姓,幾番招安懷柔,他們卻不知收斂,不僅在砂織境內燒殺擄掠、侵財害民,還潛藏進烏屠斜王子的使團,意圖謀害陛下!實在罔顧聖恩!」大鴻臚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名叫鴞靡的舞侍,即是受叛軍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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