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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既然穆女史主持修建咸宜觀已然踐行,那麼宮中不宜興土木這說法就立不住,沒道理你閨女就可以修,太后就不行,這話一頭堵死。

  平生不會低頭,穆涵陰沉道:「陛下,陛下為盡慈孝主張拜護國天王寺,卻不知去歲長信宮為何封宮?汝南王又為何思過太廟?」

  呃,李郁蕭一省,是因為咱們計劃好的南下避禍啊。

  當然如今原本駐守國都的那些師傅已經好端端各回各家,不對各回各廟。

  但是穆涵當時給安的可是謀朝篡位的罪名,這罪名隱而未發,朝中不知,一旦掀出去,太后和阿荼的名聲就毀了。太后何懼,她自己都不會管朝中民間如何議論她,但是阿荼,李郁蕭不能讓阿荼沾上污名。

  穆涵拿這個威脅,確確是蛇打七寸,李郁蕭一下子說不出話,汝南王李荼,旁人只道是他這個做兄長的心頭肉,不知其實還是他看好的儲君人選,如果跟什麼「詛咒皇兄」、「欲行不軌」扯上關係,將來建儲就會千難萬難。

  陛下閉口不言,臣子們只得硬著頭皮接茬。

  到這地步誰還看不出來,多少年了,丞相黨與少帝黨的紛爭終於搬上明面,戰鼓初擂,今日清涼台佛道之爭註定載入史冊。

  兩方朝臣擺開架勢卯足勁開始爭辯,有的說民間釋教風行,朝中不立釋教魁首未免不順應民心,有的則說天竺密宗擅淫,是邪魔外道,如何可得昭告天下的恩典,荒唐。

  辯來辯去爭來爭去,各執一詞,李郁蕭心急如焚,缺一步,一步能逼得穆涵不得不退讓的棋,千算萬算沒算到穆涵真能這麼不要臉,偏偏李郁蕭至今脖子上還留著疤,再熱的天也要高高領子圍起來,去歲這一季的變故不能提,不敢提。

  正當李郁蕭在御座上蜇磨得不行,忽然左側第二列中段一人排眾而出,是穆庭霜。

  第129章 爭得入佛位,青鳥去復還·三

  穆庭霜。

  其實再是爭辯, 再提幾句最近李郁蕭自己重新道學天師道的無法無天,不愁穆涵不彎腰,人心向背、頭頂三尺聲名簿, 他是會彎腰的。

  可李郁蕭有個預感, 此時穆庭霜站出來建言,一定會一舉將穆涵直挺的腰壓彎壓碎。

  只見穆庭霜衣袍款款逕到殿中, 直直與穆涵分立階下兩側, 手中玉笏一抬,道:「臣有一言。」

  他、他先前一直未發一言, 如今站出來?再先前,兩人鮮少見面, 見面也無言, 幾乎恩斷情絕,他如今卻站出來。李郁蕭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感想,張張嘴:「穆卿,咳咳。」

  卻多久沒見過他的穆卿了?他冷著穆庭霜太久, 雖說細算也沒幾天, 可這幾天穆庭霜天天來棲蘭殿繞彎似的叩拜,穆庭霜在外頭跪著,他在殿中難道安閒?也是煎熬, 熬來熬去這日子就長了。

  宮裡的日子總是既長又短,長的時候一個時辰掰碎細細一刻一刻地過, 那是因為殿外有一人無聲的跪拜,短的時候一個須臾重重砸在心頭, 那是因為李郁蕭無端的動容和忐忑:卻, 卻又要穆庭霜來給他救場麼?能……救麼?

  「穆卿請說。」上首陛下終於發話。

  穆庭霜清聲郎朗:「道教當立,釋教當立, 臣以為還有一教,陛下卻疏忽。」

  ?「還有什麼?」李郁蕭看一看穆涵冰封一樣的神色,不自覺咽一嘴口水,穆庭霜要說什麼?能……能扭轉僵持的局面麼?

  「啟稟陛下,」穆庭霜一絲目光都沒往穆涵身上看,一心一意注視階上,「辟雍宮孔廟完竣在即,缺一坐鎮儒士,請陛下冊立一位儒師,為天下學子表,入主孔廟。」

  朝廷冊立的儒師?孔廟?

  是,朝中是聽說辟雍宮在立孔師像,大多朝臣只以為是為著彰顯尊師重道,還有就是為著挽留公孫參,怎麼難道卻原來是修立孔廟?一個釋教便罷了,如今再冒出一個儒教麼?

  看看穆相的臉色,長史率先道:「啟稟陛下,聖人以神道設教,下所法效也。可孔師非神非仙,儒家學派也非神道,恐不足以立教。」

  這意思,神仙的事情才是「教」,人的事情頂多叫「學說」、「學派」,殿中不少人附和這長史的說法,說儒教不當立。

  陸續又有幾位朝臣辯兩句,這時譚詡道:「人之行體化天數而成,天感其德而授權。孔師在世時即被尊為天縱之聖、天之木鐸,又卒於楹柱之間,所留六經至今為尊,神仙之流,賢者無得而逾焉,為何不可立教?」

  什麼?你說孔師不夠資格?那咱們辟雍宮的學士沒有坐得住的,很快辯題漸漸偏移,殿中開始辯論起孔師代表的儒學到底夠不夠資格立教傳世。

  上首李郁蕭聽得很高興,天感其德而授權,這話,嗯嗯,嘿嘿,可就跟那個啊,一步之遙,就是那個啊,君權神授啊。

  裝作恍然一般,陛下插一句嘴:「是了,聖祖皇帝出生時百鳥展羽,夢白澤而起於卞水,未嘗不是『天感其德』,可見譚師所言有理。」

  是啊,上天對孔師的功德有所感,因此葬於楹柱之間,那上天也對聖祖皇帝的功德有所感,大晏因此才立起來,在座又都是大晏的朝臣,那按理說你們都是蒙的這個蔭,再加上在朝為官者都經過中正的定品,多少都去辟雍宮拜過師討過帖,多少沾親帶故,不可能不向著辟雍宮學士說話,一時間興立儒教倒漸漸成就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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