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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華服女子雙手疊起舉過頭頂,行了個禮,沉聲說:
「妾身,謝過母后。」
*
從長樂宮裡出來,雪霧初霽,天光晴朗。
路過一叢寒梅,香氣繚繞,她拎著裙角輕快旋轉,腳尖輕旋,像只翩飛的蝶。
蝴蝶亂飛,撞了南牆。
貴妃吃痛一聲,捂著額頭低呼。她揉揉腦袋,聽頭頂傳來道低沉男聲:
「又不看路。」
略帶責備,卻讓她心生喜悅。
徐碧琛揚臉,燦爛地笑,踮腳攬住他的脖子,猛地跳起,衝著毫無防備的男人狠狠一親。
皇帝身後的一行太監立刻捂眼低頭,假裝空氣。
景珏呆呆地捂著臉,一時做不出其他表情。
她勾住他的脖子,輕輕往下拉,他就乖順低頭,任她宰割。
附在他耳邊,笑嘻嘻地說:「珏哥哥,雪色真好,你願意和妾身一起,看雪看到八十歲嗎?」
「雪色?已經放晴了…」
眼波橫飛,剜他一眼,嗔道:「傻子,我是說,我心悅你。」
他那顆不太聰明的腦袋,像悶在鍋里的南瓜,水在滾,氣在跳,南瓜脹啊脹,忽的,嘣——
退後兩步,捂著腦袋,眼神左右飄忽,盯著腳尖,小聲說:「是不是太冷,有點燒了?朕叫御醫來瞧瞧…」
哎,平時挺硬,這時候軟了。
傻子,傻子!
徐碧琛無奈嘆聲氣,勾著他手,與他往披花宮方向走去。
「嘿,後面有人看著,你臊不臊?」
景珏冷酷地說:「有人嗎,沒有啊。」
聞聲,隨從如鳥獸般奔散,一眨眼的功夫,花園裡連個影子都沒剩下。
「……」她摸摸鼻尖,哼了哼,「反正我已經喜歡你了,你有什麼想法?」
他眼神像冰棱,在日光下化成一灘水,泛起點點散碎的光。
「我從今日開始,不再飲酒,少食肉,多運動…辣子也儘量吃些,暖身體。」
「誒,妾身這麼大膽的表白心跡,您就想到吃的了?」
他指腹磨了磨衣角,忍住忐忑,道:「我年紀比你大,要好好保養,才能多陪你些日子…現在,現在開始還來得及吧?」
她偷笑了聲,甜甜地說:「來得及。」
「明日是黃道吉日,宜嫁娶…朕先回養心殿撰詔…」景珏急得語無倫次,轉身就想走,被她一把拉住。
疑惑低頭,見女子巧笑倩兮,賊兮兮道:
「別急,還有一件事,我要去做。」
*
長草萋萋,冷宮中,朱牆褪色,瓦上結網。
季寶兒縮成一團,依在牆角,闔著眼皮,髮絲凌亂。
「沒事的,沒事的…我還有機會。」
她指甲掐著掌心,死咬嘴唇,一邊顫抖,一邊低聲安慰自己。
這麼多絕境都挺過來了,她還怕什麼?只要雪域尚在,她就有機會翻盤。
別怕,別怕!
「雪域,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那邊久久沒有傳來迴響。
屋子裡靜悄悄的,她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咚,咚,咚…
倏地,雪域聲起:
「燕帝景珏對宿主以外的人好感度達到一百,系統判定攻略失敗。」
「系統正在剝離,三、二、一…剝離成功!」
之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季寶兒睜大眼,淚水無意識墜落。
她嘴唇嚅了嚅,膽怯喚道:「雪域…」
「雪域…」
「雪域!!!」
倉惶慘叫,頹然癱軟,任她如何伏地哭泣,也得不到絲毫迴響。
然而,絕望並沒有到這裡為止。
下午時分,廢后的詔書傳遍六宮。緊接其後,又是一道聖令,冊封徐氏為新後。
季寶兒幾乎哭出了血淚。
夕陽西下,月出星爍,她枯坐一夜,天明之際,冷笑了聲,扯下腰帶,甩上房梁。
第一縷晨光到來時,她最後望了眼天空,閉目,蹬掉了腳下的凳子。
迷濛,混沌,黑暗。
今天好冷啊…
像故國的天氣。
可惜她是罪人,恐怕此生都無法回去了。
彌留之際,她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恍惚間,聽到了父皇的聲音。
「雲凰,你不是喜歡看星星嗎?父親為你建了一座高台,以後,你就有觀星的去處了。」
不要…不要建…
「雲凰啊,父親在花園裡栽了你最喜歡的綠萼,你去看看,喜歡嗎?」
父親,父親。
你走之後,世上再也沒有人愛我,雲凰好寂寞啊。
可是,是她,親手推著父親去死的,又有什麼資格說思念?
最後一絲神志湮滅,天光盡覆。
梁國雲凰帝姬身亡,至此,北梁徹底覆滅。
*
棲鳳宮中,寂寥冷清。
虞貞獨坐堂中,手邊小桌上,端端正正地放著鳳冠。
她聽到些許動靜,未掀眼皮,淡淡道:「你已有無上尊榮,還來這兒看我的笑話,不覺得,有失顏面嗎?」
徐碧琛掩嘴嬌笑,徑直走到她跟前,止住笑,正經地說:「該有的我都有了,無須炫耀,眾人皆知,所以今日來這兒不是為了看姐姐笑話,而是有話與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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