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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和顧鄞州結個善緣,百利而無一害。
至於這位狀元郎,從前聽都沒聽過,突然一飛沖天摘了榜首,的確引起多方探視。
各位大人查來查去,查了半天,發現人家純粹是運氣好,壓根沒什麼背景。他家比那個探花還窮,哪兒來什麼後台。
探花家好歹還有那麼幾處產業,算是個富農之家。而謝雲臣呢,家徒四壁,窮得響叮噹,他幾個弟弟妹妹還在家輪流穿著彼此的褲衩,真的是除了貧窮一無所有。
要不是他的策論正中皇上心意,這狀元之位怎麼也是顧公子的啊。
當然,這些大臣是不會承認他文采斐然,文章寫得極出色的。
顧鄞州細眉細眼,書生氣十足,模樣很是清俊。
徐碧琛虛著眼,不著痕跡把他打量。見他這副文弱樣子,就曉得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文氣十足,可惜眼裡看不出什麼東西。
真正心懷天下,有雄心壯志的人,眼睛應該是亮的。
就像…
謝雲臣。
她把視線從遠方收回。
這個男人長得真俊,不敢多看,怕作出違背婦道的事。
沒錯,就是這麼俊。
他的眉和眼,好似從水墨畫裡生出來一般,濃墨疏淡恰到好處。真正的模樣倒不打緊了,最勾人的就是那雙眼。
光是俊也就罷了,偏內里又藏著風暴。如果沒有防備,立刻就會墜入他設下的陷阱,沉溺其間,無法自拔。
這種男子,天生禍人。
就是他,要重農抑商啊。
徐碧琛笑了笑,笑容里夾雜著一絲慍色。
商賈橫行確實已經成患,皇帝為了穩定國家,遲早是要動手的,她能預料,也能理解。但若說這天來得如此快,沒有這位了不起的狀元郎出力,她可不信。
寫什麼《重農策》!把皇帝那點兒剛起的心思全給勾出來了!
她徐家這麼大的基業,短短一兩年內根本無法處理。如果按照景珏正常的計劃,對商賈下手起碼還需要五年以上!可謝雲臣在《重農策》里把當今的社會問題說得鞭辟入裡,還提了個什麼勞什子改革稅制,全部切中皇帝所想,幫他把怎麼抑商都想明白了。
這麼個驚才絕艷的人才,別說景珏,就是她也想重用了!
事已至此,惱怒無用。徐碧琛自知自己只是一個婦人,哪怕暫時深得聖寵,還是不足以與朝堂政事相抗衡。她阻擋不了歷史的潮流,阻擋不了皇帝對商賈下手,她也不想做一個改變世界的偉人。
她只能盡力,保全徐家,保全自己。
察覺到皇帝有心整頓商業,重振農業時,徐碧琛立刻想到,他下一步一定會想盡辦法收回鹽鐵之利。
東南沿海是徐家的天下,就算皇帝寵她,想要重新恢復鹽鐵官營的局面,必然避不開徐家。所以她當機立斷,第二天便借著與母親見面的機會,讓她勸說徐家主動出擊。
舍了山林池澤,舍了鹽鐵,對徐家固然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但比起闔族盡覆,區區小利,何足掛齒?
成大事者,須有壯士斷腕的決心與果斷。
如果什麼都想要,遲疑不決,只會什麼都失去,最後一無所有。
她目光堅毅,不帶任何猶豫。
*
宴席過半。
殿中,八侑舞於庭,正逢《八蠻獻寶舞》。
僖嬪沖太后道:「司樂坊排的舞很是不錯,您可還滿意?」
太后雖然一心向佛,但遇著熱鬧場合,心裡還是舒暢的,尤其是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都在為她賀壽,更是添了幾分喜氣。
畢竟是上一屆的宮斗冠軍,說絲毫不愛虛榮,那是假的。
她心中高興,對誰都笑意盈盈,溫和有度。
「樂好舞也好,司樂坊該好好獎賞。」
僖嬪又說:「她們這樂哪裡算得上好?您呀是沒聽過虞七小姐奏樂,那才是人間哪得幾回聞。」
太后表情祥和,頗有興致地看向皇后:「哦?貞兒的妹妹很擅此道嗎?」
虞貞暗啐一口,心說:死老太婆,成天想著拉我下馬,一聽到有其他女子的事兒,高興成這樣。不就是無所出?除了賢妃,還有誰生出來了!還指不定是誰有問題…
這些心情她一點兒不敢表露,只能憋著氣自己發泄。
皇后做什麼都要端莊有度,她寬袖掩面,飲了口酒,笑說:「舍妹不才,略懂皮毛而已,談不上精通。」
太后責怪道:「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太謙虛。寧遠侯府的姑娘能差到哪裡去?快快將虞七姑娘請出來,哀家想聽她撫琴一曲。」
皇后不好推辭,便同座下傳話的丫頭一陣私語。
宮女聽了主子授意,稍稍退出宴席,往殿中去。她尋了一會兒,在一個姑娘面前停下,低頭不知說了什麼。
過了會兒,有宮人在殿中央架了琴。一位著月華裙、淺色褙子的小姐從人群中走來。
她走到離御前數十步的地方停下,含羞抬眸,頓時惹來一眾倒吸氣的聲音。
這是什麼絕頂美貌!
明眸善睞,顧盼生輝,比珍妃還美三分。
不得了不得了,虞家可太會生了。先生了個皇后,這會兒把小女兒也送出來,難道想讓後宮都姓虞?
未免太心急了吧,虞七小姐這會兒都還沒滿十五,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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