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姨娘,今日的事可要與世子爺說?」
這些時日齊衡玉夜夜宿在碧桐院裡,丫鬟們並未近他身伺候,可卻知曉輪到守夜的丫鬟夜夜備水一事。
可見婉竹有多得齊衡玉的寵愛。
誰知婉竹聽了這話後卻斂起了笑意,望過來的眸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凝滯,她不疾不徐地說:「這事沒必要與世子爺說。」
不過是多站了會兒,多跪了些時辰罷了。
妻妾有別,便是杜丹蘿再讓她多跪上兩個時辰也是應該的。她若用這樣的事去煩擾齊衡玉,這才是不知輕重、自尋苦惱。
金玉便不再多言,用過午膳之後她去耳房內休憩了片刻,便由容碧服侍婉竹午休。
層層疊疊的帳幔被放下,婉竹將杜丹蘿賜給她的白玉鐲子拿在手心裡賞玩。
容碧正欲退出內寢時正巧瞥見了這成色透亮的鐲子,便笑著贊道:「這可是上好的玉料?怎得白日裡瞧著都這般曜目?」
本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語,可本就疑心重重的婉竹卻好似霎時被人點悟了一般,喃喃自語道:「是了,這樣名貴的白玉鐲子,為何要賞賜給我呢?」
正妻的確是該給妾室見面禮,可卻不必給的這樣貴重。
況且婉竹也明白,杜丹蘿心裡對她深惡痛絕,拿個素簪子打發她也在情理之中,怎得竟無緣無故地賞她這白玉鐲子。
婉竹便把這白玉鐲子遞給了容碧,讓她放進妝奩盒裡,才道:「往後只在去松柏院請安時戴上。」
*
自採薇被放籍歸家後,采月做活的興致便不如從前那般高了。
午夜夢回,秋生與採薇郎情妾意的模樣時常浮現在她腦海中,連那破破落落的驢車好似也鍍著一層異樣的光輝,將上頭的兩人照的宛如神仙眷侶。
活了這十幾載,采月頭一回覺出了孤獨寂寞之感,心頭悶悶的彷如被一塊大石壓住了一般。
過了兩日,因她做活時神不守舍,被杜嬤嬤逮住機會罵了一通後,一時抹著淚跑到了松柏院後頭僻靜的竹林里,放聲大哭了一回。
紅喜便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采月的面前,他領了婉竹吩咐下來的差事,預備著去給採薇送銀票。
路遇竹林時恰好聽見了一陣女子哀哀切切的痛哭聲,他立時頓下了步子,越過鬱鬱蔥蔥的竹葉去瞧坐在石墩上的采月,細盯了一會兒後才認出了她的身份。
紅喜雖是在鄧廚娘與婉竹的安排才得了個小差事,可他嘴甜又腦子活絡,才十幾日的功夫便把各房各院的人事關係都搞明白了,連松柏院裡的二等丫鬟也統統認得。
紅喜見四下無人,采月仍是泣淚不止,便上前與她說話道:「采月姐姐怎麼偷偷在這兒哭?」
男子低沉的說話聲冷不丁從身後響起,直把陷在哀傷之中的采月嚇得淚也不流了,睜著水眸愣愣地望向紅喜。
紅喜雖取了個不雅的名字,卻人卻生的十分清秀,且笑時和順如春風拂面,再配上那一句,「好姐姐快別哭了,月底便是三小姐出閣的日子,府里正是要辦喜事的時候,被管事姑姑們瞧見了姐姐可是要吃掛落的。」
采月倏地羞紅了雙靨,並不敢拿正眼去瞧紅喜,紅腫著的杏眸淚花漣漣,將她本不算美艷的面容襯出兩分楚楚可憐來。
紅喜見采月收住了淚意,這才笑道:「我記得姐姐您和採薇姐姐關係好的很,我今日便是去給她送銀票。」
采月並不知曉紅喜的身份,聞言便問他平日在哪個院子伺候,為何要去給採薇用銀票。
紅喜見狀便隨意扯了由頭,只說:「我如今在管馬廄,採薇姐姐曾替我說過幾句好話,如今她脫了籍,我自然要送些銀票過去。」
采月又問:「你哪來的銀票?」
紅喜愣了一會兒,便答道:「我給婉姨娘跑過幾次腿,她出手大方,再加上我這些年的體己,湊一湊也有幾兩銀子。」
這下采月再無半分淚意,也順著紅喜的話感嘆道:「嗯,採薇離府前,那位婉姨娘也送了東西給她。」
她秉性聰慧,能猜到採薇必是與那婉姨娘有了什麼聯繫,只是她沒說,她也不願意多問。
問多了,只怕是會傷了姐妹間的情分。
紅喜生怕再問下去會露餡,便不著調地笑道:「姐姐若是傷心難過,來前院的馬廄找我就是了。」
說罷,便笑吟吟地盯著采月瞧。
采月赧然不已,輕啐了一口後便越過紅喜身旁,跑回了松柏院。
本以為只是一句玩笑話,誰曾想三日後采月便去前院找上了紅喜。
采月自覺不安,可因家中哥哥摔斷了腿,她又要忙差事、又因男女之別不好貼身服侍哥哥,為此可是急得團團轉。
她爹娘早些年便害病死了,只留下采月與她哥哥相依為命,出了這樣的事,她的整顆心便似被人放在油鍋上煎煮了一般。
紅喜從馬廄里走了出來,瞧見了一聲碧青色比甲的采月,面露驚訝地問:「采月姐姐找我有什麼事?」
采月扭捏地不敢抬頭,好半晌才說道:「我想求你件事兒,我哥哥摔斷了腿無人照料,你可認識什麼靠得住的小廝,閒時可否替我去家中照顧哥哥?」
說著,采月便從袖袋裡拿出了個泛著淡香的荷包,將鼓鼓囊囊的銀錢和這些年攢下來的首飾都遞給了紅喜。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