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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在搞清楚原因之前,她恐怕連秋水鎮的大門都出不去。
緩兵之計,霍忍冬開始縫製鳳冠霞帔。
每個女子此生最期盼、最幸福的事約莫於準備自己的婚儀,覓得一生良人,但此刻,她卻說不出自己的心境是怎麼樣的。
這時,院子門口傳來一聲嬌笑。
那位地位超然的韓家七小姐路過,打扮得宛如一朵富貴花。她也不進來,就只是站在院門處打量,好似是來看熱鬧的。
韓玉芝拿扇子擋了臉:「嘖嘖,我還以為是府里的人在說笑話,沒想到還真送了聘禮來,也不嫌浪費。」
她從小嬌生慣養,養得目無尊卑的脾氣,在韓家這一輩里又天賦不錯,比普通子弟要莽撞的多。
不過心直口快也有心直口快的好處。
只需要稍微一套話,她想要的都能知道。
霍忍冬垂下眼帘,故意道:「七姑娘此言差矣,等將來成了親,我就是你的三嫂嫂,哪有晚輩和嫂子如此說話的。」
韓玉芝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你在說教我?!」
「大膽!像你這樣的鄉村野婦,爛泥糊了兩條腿,還妄想做我嫂子?你不配,韓廬那廢物也不配當我兄長!」
她瞥見霍忍冬蒼白的臉頰,冷笑:「反正你也活不過幾日了。繼續縫你的嫁衣,做做春秋大夢吧。」
旁邊的丫鬟婆子小心翼翼扯了扯韓玉芝,後者撇撇嘴,又風風火火走了。
枯敗的院落重新恢復寂靜,霍忍冬手裡的針線掉在地上,她手指顫抖,好似三九天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
韓玉芝透露出一個訊息:韓家人早就知道她時日無多。卻和正常生活似的,沒露出一點端倪,甚至不攔著給她尋醫問藥。
霍忍冬咬緊牙關,仔細冷靜下來考慮發生這一切的原因。
白髮公子贈送給霍秀才的暖玉墜只是個信物,他自己都說了,沒什麼大用處。
她自己又身無長物,有千年底蘊的修仙世家能看上一個凡女什麼?
可若是韓家看不上她,又為什麼非要將她帶回?還要用一個謊言套一個謊言。
如果韓廬早有意中人,可以選擇不和她成親,她絕不會死纏爛打,也不是非他不可。
以霍忍冬的思維,她根本想不通關鍵癥結所在。
但這場虛假的婚姻已經危及到她的生命,這是做不得假的。
雖然她不知道韓家在密謀什麼,但隱隱意識到和韓家小輩的那場門派大選有關。
此後幾天,霍忍冬一直在暗暗留意院子裡僕人們的輪班規律,門房開門關門的規律,她想要伺機逃離。
她還以發霉為由,將臥房裡的被褥全部更換了一遍。所有送來的衣裳、食物和器具都要驗一驗有沒有毒物,或用沸水煮。
之前去千金堂抓藥時,霍忍冬還買了幾味認識的解毒驅蟲藥物,她將這些藥材磨成粉,撒在房子四周,甚至放在隨身香囊里。
但即便小心謹慎到這種程度,在嫁衣還未縫製完畢前,霍忍冬的症狀再一次嚴重起來。
一日醒來,她發現眼前一片片發黑,扶著床沿艱難起身,忽然「唔」地吐出一口鮮血。
霍忍冬眯著眼,看向不遠處沒有熄滅的香爐,裡頭還有她自己點燃的解毒藥材,只是竟然一點味道也聞不到了。
她失去了嗅覺。
距離服下靈丹也不過幾天而已,不應該發作得這樣快。
除非,府里要害她的人用了什麼手段……
她想起那日白髮公子順口說的[你是邪氣入體]。
邪氣……是韓家在做什麼邪法!
霍忍冬一陣心悸,恐懼促使她跌跌撞撞起身,卻不小心帶翻了旁邊的矮凳。
「咣當」一聲,她想要伸手去扶,整個人卻忽然呆滯在原地。
那平平無奇的矮凳下面,貼著一張繪製著歪歪扭扭花紋的黃符,上面還有疑似生辰八字的字樣。
霍忍冬伸出去的手猛地縮回,好像碰見了什麼恐怖邪物。
她瘋了一樣去翻看案桌、茶几、花架,這些平日子不會去動的隱蔽地方,底下竟然全都貼著類似的黃符。
而上面的生辰八字那麼眼熟,赫然是自己的!
那一刻,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韓廬的態度會突然急轉而下。
一切的起點,在他們為了成親而交換庚帖時就已經發生……韓家人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選中了她來做邪惡法術。
那些黃符是用硃砂繪製,歪歪扭扭不像正道的產物。除了那些桌椅板凳,霍忍冬不知道房間裡什麼地方還有,她如同身處火場,下一刻就要被吃人的屋子燃燒殆盡。
霍忍冬不敢繼續留在室內,她沖了出去。
大概是這幾日不曾出門,又病懨懨的,門口的守衛都薄弱了許多。今日當值的兩個小丫鬟應該去了哪裡躲懶,竟然不見蹤影。
霍忍冬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朝小門走去。
眼看就要踏出韓家門檻,兩個強壯的婆子將她攔住。她們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瞧著她時眼裡沒有恭敬,卻像在看什麼假人。
「外頭風大,姑娘還是回去歇著吧。」
「我要出去買藥。」
「哎喲,府里什麼藥材都有,何必要去外頭?」
霍忍冬試著用財物賄賂她們,但這兩個婆子分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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