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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筠娘子將她約在琉璃河邊上的一處小茶樓里,挑了個隱蔽的雅間,開窗一頭是山,一頭則是河。
也不知是不是周梨的錯覺,只覺得一見面,她就覺得筠娘子身上帶著一股攻擊性很強的怒火,只不過不確定是不是對自己。
果然,那筠娘子見她進來,起身行禮,只不過舉止十分敷衍,口吻也帶著幾分怒意:「妾身見過定國公主!」
那『定國』兩字,咬得尤其重。
周梨一時感慨自己這第六感果然是好使,但同時也十分納悶,自己何時得罪過她了?
而且不是她要見自己麼?怎麼眼下這般光景,倒像是自己求著見她一般?
周梨臉色的笑容逐漸斂了下去,「不知筠娘子此番約見,可有何事?」
筠娘子坐下身,待自己那小侍女給兩人倒了茶後,便示意她出去。然後看朝周梨,帶著幾分質問的口氣,「妾身倒是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對,惹了定國公主的不悅,還跑到陛下跟前編排妾身。」
「嗯?」周梨挑了挑眉,不知道她是何處得來這訊息的。
「難道不是麼?陛下與我一向好好的,只是那日定國公主去見過陛下之後,陛下便斷絕了與我的來往,將我的詩文琴譜都一一退回來了。」她想是急了,這會兒也不一口一個妾身自稱著了。
周梨聽得她這話,方是有些反應了過來,感情是李儀和筠娘子分手的時候沒說清楚?所以這筠娘子以為那日自己去找李儀,是從中挑撥?
她才沒那閒工夫!當時還是叫乾三勸著去的,雖也是有心問一問李儀的打算。
但這摸著良心說,她還沒問,李儀自己就開了口,說要斷了這份情。
李儀既然都這樣說了,周梨自然是沒有再多過問,卻沒曾想,李儀這分手沒跟人說清楚,反而找到自己這頭上來了。
這鍋她可不背。
但是見到這筠娘子,總覺得她不如自己所理想中的那樣好,最起碼還沒摸清楚之後事情始末後就開始對自己發難。
當下便也只無奈道:「你既是這樣想,那麼我若是告訴你,那日我什麼都沒有說,你怕也是不信了?」
然後那筠娘子就笑起來,那個笑容看起來十分刺眼,帶著些對於周梨這話的不屑和不信,「周姑娘,你從一個小小的農女到如今的三大首輔之一,還被陛下冊封為定國公主,享如此尊榮,你覺得我會相信這話?像是你這樣的人,還不知那胸中到底埋了多少心計,才能爬得如此之高。」
這話怎麼聽就怎麼覺得讓人刺耳,比她那笑容都讓周梨覺得不舒服,對於筠娘子此前的好感和她琴技的讚賞,在這一夕之間都全部蕩然無存了。
此刻心裡甚至是慶幸李儀斷得快,叫自己來說,她才是滿腹心計之人。萬幸李儀那裡和她斷得快,不然時間久了,真對她是情根深種,怕是往後這枕頭風是要吹遍朝堂了。
周梨當下也是升起了騰騰怒火來,但看到筠娘子那一臉得意的表情,好似果然自己的生氣是因為被她點中了要害的緣故。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你怎麼認為,如果再沒有別的事,我便告辭了。」
說罷,也是起身要走。
哪裡曉得筠娘子卻忽然起身一個疾步上前將她給攔住,「你休要將你那些算計人的技巧放在我身上,我告訴你,我自小生在那種地方,可以說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什麼人某狗樣的人什麼居心,是好是壞,在我面前都是藏不住的。」
說到這里,忽然眼含著委屈,「阿儀與我本相處得好好的,我們對月當歌,論詩文辭賦,我撫琴他便吟詩,從日光燦爛聊到星月漫天,下至黎明蒼生,上至帝王朝堂,沒有不能說的,可因你他便斷絕了與我的來往。」說到此處,她目光陡然一轉,竟是帶著幾絲入骨恨意。
朝著周梨指名點姓地問道:「周梨,你是不是一直在害怕,有朝一日,會有一個女人超越過你?你害怕別人奪走你的一切!所以你才使出這下作手段來挑撥我與阿儀的關係。」
筠娘子的這些話,的確讓周梨有些氣惱!什麼鬼話?她要是怕別的女子奪走自己的一切榮耀,怎麼可能一次次提拔女官?但與此同時,她也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忽然覺得李儀能理智決絕地筠娘子分開,只怕不是意識到他人生得失。
而是……
她像是探出了個什麼秘密來,忽然有些同情起李儀的情路坎坷。
新政的推行,和女子擁有男子同樣的權力,的確是惠民天下,但這其中並不包括皇帝的女人。
所以嫁給李儀的人,註定了要與朝廷隔絕一切。
真正有那個能力的人,李儀也覺得不應該拘在他的後院裡,而是到朝堂上來,和周梨一般大放光彩。
但此刻即便聽得筠娘子說她和李儀相處時候的種種,風花雪月與朝堂政務共存,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這恐怕才是李儀決定和她斷了的緣故,甚至道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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