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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家夫妻上了馬車,周梨這也準備上車,卻聽得香附在耳邊提醒,「那人好似柳秀才,在那頭站了好一會兒,只往咱們這里瞧?可要叫我上去打個招呼?」
周梨剛才和王夫人說話時,一直都覺得有雙眼睛看著自己,只不過那時候同王夫人說話,也沒顧得上。
卻是沒想到竟然是大病初癒的柳秀才,當下也是朝那邊瞧了過去,果然見著還是一副瘦弱憔悴的模樣,那晚風一吹,好似他會叫這風給一起捲走一般。
不禁皺起眉頭來,「這樣晚了,他怎在外頭,也不見那小書童?身體才初愈,就這般不愛惜自己。你去同他說一聲。」
香附得了話,只先扶著周梨上了馬車,這才過去。
柳相惜只是覺得自己這一陣病著,好似閻王殿又走了一趟,那奈何橋邊上到處都開滿了紅艷艷的奇怪花團,今兒那夕陽斜落下的時候,他忽然便來了興致,只覺得天邊火紅色的火燒雲像極了自己迷迷糊糊時候做夢見的那花團。
便出了院門,一路踩著那通幽小徑,上了街上。
然後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里。
火燒雲也徹底被淺墨色的雲層所替代,夕陽早沒了蹤影,一輪明月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天邊悄悄爬上來。
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走了這樣遠,夜也這樣深了。
然後便起意想慢慢走回去的,哪裡曉得忽見一處人家大門闊敞,裡頭都是些華衣錦服的客人從中出來。
他本意要轉頭走的,忽然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夜色終究有些濃了,那戶人家門下的燈籠在風裡搖曳著,燈光也開始晃動起來。
為了看得真切,他上前走來了幾步。
果然認了出來,是小周掌柜。
然後不知為何,他便停在那裡,見她和人從善如流地打著招呼,又有夫人上來拉著她說話,好個親切熱忱。
他不覺那嘴角便微微揚起來,只想小周掌柜真的是個極好的人,到了哪裡都能叫人喜歡。
於是就索性停了下來。
這廂見著叫她發現,多少是有些局促不安的,既是怕周梨誤會了他是那種人,但又不敢上前去同她解釋,自己不過是偶然走到這一處而已。
正糾結著,香附卻是到跟前來了,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你還這樣不好,怎大晚上地出來?我們姑娘喊你回去,好生休息,把自己養好才是要緊。」
原本緊張不已的柳相惜聞言,心中忽然又一喜,抬眼朝遠處那馬車瞧去,雖是已經看不見了周梨的身影,但滿臉還是忍不住的喜悅,「你們姑娘,果然這樣說?」
香附卻沒多想,這柳相惜的話是什麼意思,只道:「自然,再也難遇得我們姑娘這般的好心人了,你也是福氣,在她的屋子裡住,若是換作別人做東家,你幾番幾次要死要活,早將你打發走了。」
說罷,見那風一吹,能瞧著那柳相惜薄衫下的骨影,香附不禁又皺起眉頭來,伸手試了一回他的衣裳,又萬分不滿道:「你們這些個讀書人,當是不知春秋,這才入夏,夜裡還涼得很,穿這樣薄就出來了,可快些回去,別再病了讓我們姑娘操勞。」
柳相惜忙應聲,然後方告辭走了。
臨走前還朝周梨那馬車方向作揖。
香附見了,只覺得這些讀書人可真是講究,一點不如自家公子爽快。
轉頭也朝馬車處走,隨後跳上了馬車,拿起鞭子,趕著馬調頭,這才同車廂里的周梨說,「這個柳公子能活到如今實在不容易,這夜裡這般寒涼,你不曉得他那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件,他爹媽也是不仔細,難不成不曉得自己的兒子生活不能自理?怎還打發了這樣一個小孩兒到身邊照顧,這也不曉得,到底是誰照顧誰。」
周梨還在想那王姑娘來了,自己是帶在身邊呢?還是叫莫元夕領著去四處轉一轉?
說起來莫元夕為了那茶葉鋪子,是真操碎了心。不過她那些心也沒有白操,茶葉鋪子裡的進項,如今的確是多了個一層多。
聽著香附的話,不禁笑了起來,「你倒是夠操心的,不過他也真是,身體還沒好透就出閒逛,也不曉得帶件披風。」
兩人自顧說著,很快便到了家中。
這會兒卻是已經不早,家裡曉得她是不回來晚飯的,這會兒幾乎都休息了。
是林沖的女人何娘子下樓來給開門的,只道金桂蘭在廚房留了熱水,因香附又繞小巷子去後院停車,她便打著燈籠,一直將周梨送到後頭,這才回前面的鋪子樓上歇息。
周梨也不是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並不需要人伺候,曉得廚房裡有熱水,自己打了回房去,簡單洗漱一回,便也休息了。
翌日起來,只和莫元夕那邊說了王家姑娘要來的事情。
莫元夕卻是不關注王家姑娘來之事,就歡喜碼頭上得了方便,「雲大哥他們那邊若是知曉了,還不知道怎麼高興呢!這眼下正為著去東海的船隻發愁,如今王家那邊願意幫忙,那想來不過兩三日,他們也是能啟程了去。」
周梨也是這樣想的,「是了,再耽擱下去,照著如今這生意,那鋪子裡的海貨怕是撐不了兩月就要關門了。」如此他們早去東海也能早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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