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說到這裡,想起周天寶頭上那道疤,「他頭上的疤,也是他自家人動的手。」然後又氣憤填膺地與周梨說,那日鎮子上發生了暴亂,其中有一股就是周二老帶著兒子們和與潘家那頭的男子們組成的。
但是周天寶因為心軟不願意動手,叫他爹氣得一個板凳砸過來,便將他砸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說他醒來的時候,大家已經走了,他沒地方去,就回到了桐樹村,想在這裡挖個坑,給你爺奶立個墳頭,再把自己埋了。」
柳小八說完,一時覺得這周天寶比自己還要可憐多了。
自己就算是如今沒了叔嬸的消息,可是他祖父死前,還是在拼命保護自己。可周天寶呢?他那些血脈至親都是如何對待他的?
周梨萬萬沒有想到,周天寶過的竟然是這般日子,難怪那日在鎮子外面挖野菜遇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就唯唯諾諾的。
而一旁的莫元夕聽得這話,忽覺得這周天寶不就是和自己一樣的命運麼?都是家中棄子。若不是這一場天災,只怕他們這一輩子都看不清楚身邊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嘴臉。
當下又見柳小八滿臉的憤怒,想起當初周梨同自己說的話,只寬慰道:「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又不見得不是什麼壞事,早日認清楚現實不是更好麼?」
她的事柳小八也早就曉得了,畢竟每日同一個屋檐之下生活。所以也明白莫元夕這話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想著周天寶那一雙耳朵從此聽不見聲音,還是搖著頭,「這不一樣,他往後都聽不到聲音了,我聽人說,要是聽不到聲音,時間久了,就忘記該怎麼說話了,所以你看外頭那些聾啞,其實他們只是聾,並不是啞巴,只不過沒聽過聲音,不知道怎麼說話罷了。」
周梨這會兒也沒心情聽他們倆說什麼了,手里的活兒雖然沒停下,但是思緒已經飄了老遠。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後,與白亦初一起坐在牆頭上,「明天,你陪我和周天寶去給我爺奶立個墳頭吧。」
白亦初這會兒也曉得了周天寶的那些個經歷,「好,不過眼下沒香火,坑可能要委屈他們一些。」
「沒事,就意思一下,有個念想罷了。」她說著,怎麼也想不通,二叔怎麼做了那般人,這手里從此後就沾了無辜人的命。
又或許,在好久前,他就做過這樣的事情,只不過自己不知道罷了。
翌日,三人辰時二刻左右,便出了院子,那姜玉陽不放心,生怕白亦初殺了那麼多狼,引得狼報復,便跟了去。
周梨父親的墳離村子有些距離,不過周梨他們也就打算立個衣冠冢,墓碑也沒有正式的,只從家裡的柴火里挑了兩條最端正的出來,寫了他二人的姓名。
如今在周老大的旁邊堆了兩個小土包,栽上那所謂的墓碑,磕了頭就算是作數了。
這兩個墳立了,周梨心中的事情也算是放下去了一件,那周天寶耳朵聽不見,又見自己整日跟他們白吃白喝,各人都有事情做,唯獨自己閒著。想是因為被父母嫌棄的日子,總是叫他有種生怕被嫌棄被趕走的恐慌。
所以見著什麼都跟著幫忙做。
莫元夕煮飯他劈柴打水,柳小八熟皮子他也在一旁搭手,就連姜玉陽看完沒來得及收拾的書,他都要給幫收好。
周梨覺得他完全不用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但是說了,周天寶不聽,也聽不見。
也只好作罷。
這時間過得飛快,周梨已經將那書都翻遍了一回,這附近的狼群大概已經被白亦初趕盡殺絕了,這段時間柳小八和周天寶已經熟了一大壘厚厚的狼皮堆在窩棚里。
周梨和姜玉陽白亦初商量著,回鎮子上看看。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回去。
最後還是白亦初主動挑起這個擔子,雖然姜玉陽也有些功夫,但他覺得姜玉陽是個大人,太顯眼了。
自己一個小孩,容易隱匿。
也是如此,最後大家也都推選他。
鎮子離村子一天是足夠了的。
當晚白亦初就帶來了消息,「鎮子現在人不少,聽他們說蘆洲混入了保皇黨的奸細。」說到這裡,明明曉得周天寶聽不見,但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你二叔他們,好像和保皇黨有聯繫,如今州府那邊聽說疫情就快要結束了,當下怕是已經在派人追查他們。」
說到這裡,少不得要提起縣令老爺,「咱們這整個蘆洲,也就咱們縣裡壓著糧食不放,其他縣早就已經開倉放了糧,所以現在大家都懷疑,他是那保皇黨的人,故意壓著糧食不放,在老百姓中間製造恐慌
,好叫那保皇黨趁虛而入。」
不過白亦初的這些消息不全面,事實上周梨預料的對,這位縣老爺不是什麼保皇黨的人,而是單純的貪財,又見州府那邊因為疫情的緣故管不到自己,便將糧食大半都私自賣了去。
而周梨此刻只關注州府那邊疫情結束,而且這次暴亂並沒有引起大規模,因為其他縣裡都早發下了糧食,根本不像是本縣一般。
所以只欣喜道:「這般說來,他們也逃去齊州了,如今這鎮子上縣裡都是安全的?」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