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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臉上的傷痕也被炭黑取代。
這裡沒有人,也沒有鳥獸。
除了腳下炭黑的山地,就是上空那黑沉沉的天。
確定了安全,大家幾乎都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大口地呼吸著。
躺了好久好久,像是才恢復過來一點精神,周梨用那同樣黑乎乎的手摸了摸哭得腫痛的眼睛,「大家吃點東西,這裡應該安全,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山洞。」
現下,這山里倒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暫時這各自帶的乾糧,緊細點吃,再挖點草根,是能熬過十天半月的。
但是天冷,總就這樣在外面,他們遲早給活活凍死。
杜儀第一個爬起來,這會兒只覺得這個一晚上都如夢似幻,一切都那樣不真實。
明明好好在家中的,忽然來了那些惡人,大家倉惶逃跑,躲過了村里那些凶獸,卻沒有躲過那些貿然闖進村子的惡人。
「阿初不知如今怎樣了?」他喃喃說了一句,滿目的自責,明明自己才是這個隊伍里唯一的成年男人……
周梨也擔心,無時無刻不擔心。但是她又理智地曉得,擔心是沒有用的。就比如自己一個晚上流了這麼多眼淚,除了讓眼睛變得腫痛之外,並沒有什麼意外收穫。
所以她不敢去多想,如今只想著找個地方將大家安定下來,自己再回村子去探消息。
但是她暫時不敢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大家可能也不會同意,也就給放在心裡。
沒有人再說話了,除了四周那呼嘯的冷風聲,也就是他們嚼著食物的聲音了。
吃完了大家伸展了一下四肢,檢查了身上的傷勢都是些不要命的皮外傷,也就沒多管,然後四處找庇護所在。
功夫不負有心人。又或者是老天爺終於憐憫了他們一回,在這一大片被燒得光禿禿的山嶺中,他們找到了一處絕佳庇護所。
山洞雖不大,但是進口宛若那迂迴長廊一般,外面的寒風竟然無法灌進去,可謂是東南夏涼,即便是不燒碳火,裡頭也是也不冷。
更絕的是居然還有一處小泉。
也就意味著他們完全不用出去找水源。眼下唯一不好解決的,反而是上廁所的問題了。
裡面空間不大,肯定是不能在這洞穴里解決的。
因此只能是在外面。
但是比起這裡不燒火堆就溫暖,又有水源,那又不算什麼了。
唯一的遺憾是這片山都在乾旱時候的山火燒了個乾淨,實在湊不出一團像樣的草來墊床鋪。
為此,大家只能去撿那些沒被完全燒成灰燼的動物皮。
至於毛早就覆滅在大火之下了。
那皮在土灰里來回擀,雖談不上柔軟,但好歹也不硌人,能隔絕地上的寒涼之氣。
等第二天一行人收集來的動物皮能勉強湊成幾張地鋪,周梨又見大家身上的那些刮傷沒惡化,都幾乎結巴,也沒有誰覺得哪裡不舒服,那顆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她和許青苗都掉了鞋子,元氏擔心她們倆凍壞了腳,當天晚上就在山洞裡摸黑繼續擀皮。
第三天的時候,就用杜儀磨的骨針和地里挖出來的樹杆碾碎搓出來的繩子,給她倆各自縫了一隻獸皮鞋子。
雖然是丑,但終於不用光腳著地了。
這兩天裡,大家除了在山裡找那些大火之中殘留下來,沒有被完全燒完的獸皮之外,杜儀還用自己的手藝用這些骨頭墨了骨針,也不知是什麼野獸的腦頭骨,還做了一隻鍋子。
這樣一來,許青苗姐弟倆還杜屏兒挖來的草根就能放在鍋里煮來吃。
如此他們的乾糧又能多撐一陣。
也是第四天夜裡,周梨終於決定要走了,雖然知道現在回去可能已經晚了,可即便是晚了,她也不能不回去。
她現在就算回去不能救到白亦初,但終歸能替他收屍。
這一幫人的命,都是他拿命換來的,還有柳小八和柳地甲,如今也不知道生死如何?
她趁著大家都睡熟了,窸窸窣窣地爬起來,然後拿了一天的乾糧,便偷偷出了山洞。
然而就在她剛走出山洞,寒冽的山風迎面而來的瞬間,身後忽然傳來杜儀的聲音,「眼下這裡算是事事安排好,我去。」
周梨一怔,不免是詫異,自己明明沒聽到聲音,他什麼時候跟來的?一面回頭看了看他,見著就他一個人,身後並無旁人,便鬆了一口氣,只朝著洞口走遠了一些,示意杜儀跟過來。
然後才道:「表哥,你當初說我救了你的命,以後是要報恩的,如今我便將姐姐他們的性命都交託給你,我們就兩清了。」
「胡鬧。」杜儀皺著眉頭,那張與周家人一點不相似的英俊面孔上,隱約是有些惱怒的,口氣也十分決絕,「你不能出事,我不可能讓你走。」
周梨見此,沒有再言語,垂著頭也不知想什麼?
片刻,就在杜儀以為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後,周梨忽然抬起頭來,一臉驚愕地盯著杜儀的身後,「表哥,那是什麼?」
她那吃驚的表情太過於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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