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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雲瀟仰靠在椅背上望他,懶懶地道:「今兒就在這兒歇下吧。」

  酒雖是薄酒,淺飲了一晚,也有了兩分醉意。他此時骨頭髮軟,慵懶得不想動彈。

  酒意上頭,有些發熱,他輕輕扯了扯領口,露出一片白皙如玉的脖頸。

  林鴻眸色一深,望著那處裸露的皮膚。他知道,領口再往下拉一點,就能看見鎖骨上方的紅痣。

  那顆紅痣,他只在那晚的月光下看過一眼,硃砂如血,紅得滾燙。

  他望向皇帝微闔的雙眼,緩聲道:「臣來為皇上整理衣服。」

  他伸出手,狀似想將衣領往上拉,實則輕輕下拉。

  手腕一熱,已被擒住,他抬起頭,燕雲瀟正不善地盯著他:「朕還沒醉呢。」

  林鴻從容地一笑,為他攏上衣襟,溫聲囑咐道:「臣不在時,皇上要照顧好自己。春捂秋凍,天還沒熱起來,要多穿些,莫著涼了。若是有宴席要喝酒,記得吃些東西墊墊,莫傷了胃。還有……」

  他伸手攬住燕雲瀟的腰,隨即又放開,整個過程不到一次眨眼的時間。

  燕雲瀟遲鈍地反應過來,皺眉沉目盯他。

  林鴻面不改色道:「臣已丈量了皇上的腰身,若是瘦了,等臣回來,便要接管皇上的一日三餐了。」

  又一陣風吹落桃花。

  燕雲瀟看了他一會兒,鄭重道:「你放心,讓我好好想想,我不會敷衍你。」

  林鴻深深地望著他:「離開前,臣能吻一吻皇上鎖骨上的痣嗎?」

  燕雲瀟黑著臉,重重地道:「妄想!」

  林鴻一笑:「那能否讓臣抱皇上回房?」

  這倒是可以商量,燕雲瀟本也不想動,只想了一下便沖他伸出手。

  林鴻一手環過他的肩,一手摟住腿彎,將人抱起,往臥房走去。美人墨發如雲垂落,星眼微餳,薄唇紅潤,微敞的領口和碧玉腰帶上都飄落著桃花。

  一邊慢慢地走,林鴻一邊心中暗道:先提出一個他絕對無法接受的要求,再提出一個略微過一點點界的要求,他八成會答應後面那個要求。

  嗯。

  翌日,林鴻啟程前往江南。

  四五月正是春光最美之時,經歷了年初的繁忙,各部衙稍微清閒了下來,百官終於能喘過氣來。

  皇帝下令辦了一場賞花宴。

  新晉的翰林們和百官一起飲酒賦詩,既贊春光,又贊皇帝。林相奉旨典試江南,不知又能拔擢多少有才之士。百官皆豪情萬丈,大有天下英才入朝廷的壯闊之感。

  氣氛濃時,谷源成感嘆道:「梨花快落了。」

  燕雲瀟看向梨樹,潔白的梨花一簇簇開得絢爛,等下一陣春風,便會盡數飄落了。

  春光也就去了。

  縱然明年春光又會回來,卻再也不是今年的春光了。

  他端著杯盞的手微滯。

  當晚,發還江南的奏本上除了一個「閱」字,還有一行小字。

  彼時江南的府試已結束,林鴻仍與三位副主考官留在江南。閱卷需半個月,他可以回京城,也可以在江南,但他拿不準皇帝是否想要他回去,便耐心等待著。

  這日奏本發還,林鴻正與副主考官品評著一篇辭藻論據俱佳的策論文。他翻開奏本一看,倏地便噤了聲,一言不發地起身:「此間事情交予你,本相即刻返京。」

  副主考官一愣,便見林相已腳下生風,轉眼便在十丈之外。

  林鴻簡單地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跨上駿馬,疾馳入京。

  每隔三個驛站休息一次,他都會拿出奏本,撫摸那行清俊飄逸小字。

  那字是:「昨夜閒潭夢落花。」

  昨夜閒潭夢落花。

  可憐春半不還家。

  他聽到了皇帝的召喚。

  只要皇帝給他一個眼神,一個示意,他便會邁完全部的一百步路。

  這夜下起了雨,燕雲瀟有些輾轉反側,夜深還未入睡。

  翻來覆去著了涼,次日一起床他便覺得腹中冷痛。自去年在崖底泡了冰水,寒涼之症未愈,稍一受涼便會腹痛。

  他算著,從江南入京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便讓太醫煎了藥來,捏著鼻子喝了極苦的藥。

  下午處理完政事,燕雲瀟叫上秦煥極,去御花園中下棋。

  每次看著八尺黑臉大漢捏著棋子舉棋不定,扭扭捏捏地像未出閣的小姑娘,下了這處又望著那處,燕雲瀟都忍俊不禁,心情愉悅。

  因此每次心情不好或心情緊繃之時,燕雲瀟都會叫秦煥極來下棋。

  秦煥極多次訴苦:「皇上,臣實在是不善此道,下一局棋腦袋都要炸開了,您就讓林相來陪您下吧,他比臣厲害多了。」

  燕雲瀟就笑眯眯地說:「他哪有你好玩。」

  有一次林鴻聽見這話,冷靜地思考了一整天,夜裡把秦煥極叫到府中下棋,想看看此人哪裡「好玩」。

  秦煥極快哭出來了。

  練了這麼多天,秦煥極的棋藝有所進步,察覺出皇帝今天落子隨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抬頭一看,皇帝漫不經心地望著宮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秦煥極道:「皇上,該您了。」

  燕雲瀟回過神來,隨意落了一子:「有一件事,朕無論是做與不做,將來都可能會後悔。愛卿覺得,是做好,還是不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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