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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鴻看著他仍然蒼白的臉色,道:「臣知道幾個能緩解胃疼的穴位,讓臣為皇上按一按,皇上也能睡得好些。」

  燕雲瀟已經閉上了眼睛,聞言用指尖勾了勾他的衣袖。這是默許的意思。

  「冒犯皇上了。」

  林鴻低聲說了一句,很輕地托起皇帝的手,撩起一截衣袖,在手腕往上三指處的內關穴上輕輕揉按。

  皇帝的手腕很白,淡淡的青筋凸顯,一層很細的絨毛覆蓋著。手指是修長漂亮的,指甲修剪得很短。

  沒過多久,燕雲瀟呼吸漸沉,睡了過去。

  許是仍不太舒服,他睡夢中也微蹙著眉,長長的睫毛耷拉在眼瞼上,顯得蒼白又脆弱。內殿幽暗,床頭的夜明珠散發出淡淡光芒,照在皇帝深邃俊美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

  林鴻突然發現,皇帝的右耳耳骨上,釘著一個很小的耳飾,米粒大小,一彎銀色的月。

  他的目光流連在皇帝的眉目間,緩緩地伸出手,想撫平那微蹙的眉心,卻在將將要碰到時,停住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極細的輕嘆,林鴻收回了手。

  他起身,卻被桌案上一朵紅色玫瑰吸引了視線,駐足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林鴻讓御膳房送來了皇帝這幾日的膳食食譜,將辛辣油膩的菜划去,換成清淡溫和的,吩咐御膳房照著做。

  接下來,他本該處理今日份的奏摺,可枯坐了一個時辰,連一本摺子也沒看完。

  他望著自己執筆的右手,不久前,皇帝的指尖從他掌心划過,又輕又慢,酥麻的感覺讓他整條手臂都在抖。

  林鴻長嘆了一口氣,放下奏本,漫無目的地在宮裡逛著。

  等停下腳步,他發現自己來到了御花園,站在了玫瑰花叢前面。

  他一枝一枝地看過去,想找出花被摘下的痕跡。

  桌案上那朵花有些缺水,但仍開得艷,很可能是昨天才折下的。他想知道那朵玫瑰,是從哪一株花枝上摘下,又是何人送給皇帝的。

  一共五十八枝玫瑰,每一枝上都結了十幾朵,可枝丫整整齊齊,沒有被摘下的痕跡。

  直到暮色四合,林鴻才反應過來,面前都是黃色玫瑰,皇帝桌上的卻是紅色。

  他這一下午算是白忙活了。

  情之一事,果然遮心又障目。

  他失笑地搖搖頭。

  第19章

  林鴻又在玫瑰叢前站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正想回暖閣處理奏本,有宮女來請他去太后寢宮。

  太后面色紅潤,精神很好,招呼他坐。

  「你送的那香果然很好,一點上,哀家一覺睡到天亮,還會夢到年輕時的趣事。一醒來,心情也好了。」

  林鴻淡淡一笑:「娘娘喜歡就好。」

  太后與他閒話幾句,狀若不經意地問:「丞相有沒有覺得,皇帝與劉勇,最近走得有些近了?」

  林鴻心裡冷笑,心道太后果然疑心甚重,缺乏上位者的氣度,難成大事。面上卻故作為難之色,一副不知當說不當說的神情。

  太后道:「都是一家人,丞相有話直說即可。」

  「那臣就明言了。」林鴻誠懇地道,「臣以為劉勇此人反覆無常,萬事以利為先,若是皇上——」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右手掌心傳來指尖划過的酥麻,他攥緊右手,語氣平穩地繼續道:「——若是皇上許了他極大的好處,他極有可能在皇上與您之間首鼠兩端。還有三個月便是祭祖大典,屆時御林軍承擔首要的防衛之責,統領的位置,必須要萬無一失。」

  太后緩緩地放下茶盞,審視地望著他。

  林鴻補充道:「當然,若劉勇是清白的,以捕風捉影的苗頭罷黜一位重臣,怕是會傷了滿朝忠臣之心。臣的建議是,再觀察一段時日,徐徐圖之。」

  太后贊同地點頭:「是,你說得不錯。」

  她嘆道:「幸好有你在前朝幫襯,不然的話,這偌大一個朝堂,哀家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林鴻動容地道:「姑母言重了,侄兒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光耀我林氏門楣,讓我林氏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太后拿手帕沾了沾眼角,感慨地道:「要是你父親還在,哀家也萬萬不會把重擔都壓在你身上,你父親走得太早,唉……」

  林鴻眼裡閃過微嘲的冷意,但很快掩飾下去,提起了另一件事:「慧禪寺的大通禪師昨日出關了,娘娘可要請禪師來宮中講經?」

  「大通禪師出關了?」太后道。

  人一上了年紀,就喜歡拜佛問道,太后也不例外。她喜愛邀請名寺禪師來為她講經,一講就是小半個月。

  太后道:「最近朝堂也算太平,你明日便邀請禪師入宮,哀家也正好閉關半個月,清清心,靜靜神。」

  林鴻應下。

  從太后寢宮出來,林鴻便去暖閣處理奏本。

  暖閣本是皇帝的日常辦公之所,但為表示恩寵,皇帝下旨在暖閣角落加了桌椅,專為丞相辦公所用。

  奏本處理了一半,皇帝的貼身太監小鄧子來到暖閣,為皇帝拿幾本鄉野誌異。小鄧子手忙腳亂地找了許久,林鴻走到書架前,抽出兩本遞給他。

  那兩本正是皇帝平日喜歡看的話本故事,小鄧子忙道:「多謝相爺!」

  林鴻問:「皇上身體可好些了?用過晚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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