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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犯皇上了。」林鴻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條手帕。他小心地抬起皇帝的手腕,輕柔地擦去那手背上的雨珠。

  皇帝另一隻手鬆松地握著摺扇。扇柄是上好的羊脂玉,握扇的那隻手白得與扇柄殊無二致。在昏暗的馬車中,近乎耀眼。

  林鴻放下皇帝的手,從小鄧子手中拿回傘。他道:「皇上好好休息。」

  燕雲瀟示意他站住,在懷裡摸了一會兒,摸出個什麼東西,往他手裡一拍。然後又哥倆好地重重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道:「走了。」

  馬車向前駛去,地上留下兩道明顯的車轍,但很快就被雨水遮蓋住。

  直到馬車消失不見,林鴻才低頭看向掌中,那竟是一個玉佩。

  這是,飯錢?

  林鴻:「……」

  他失笑地搖了搖頭:「跟小時候一樣,一點都不願意欠別人的。」

  冒雨跑來的小廝驚悚不已,他什麼時候見過相爺露出這樣的表情?笑得如此溫柔和……寵溺?他硬生生被驚停了。

  林鴻已經看到了他,收起笑容問道:「什麼事?」

  小廝咽了咽口水:「太后特意關照過的那位林宿來了,在前廳。」

  林鴻皺了皺眉,往府中走去。回到前廳,他立刻面色一沉,冷聲道:「誰允許你坐那裡的!」

  前廳里,一個男人正坐在皇帝剛才坐過的位置喝茶。聽到林鴻的話,他立刻彈起,驚恐地看了看椅子。看了許久沒看出名堂,納悶道:「表哥,這椅子怎麼了?」

  他稱呼林鴻為表哥,實際上林鴻壓根與他不熟,只知道他是林氏某一支的後代,平日裡遊手好閒,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鬥雞走狗。前些日子搭上了太后的東風,想謀個官位。

  「表……」林宿看著丞相冷漠的神情,立刻改了稱呼,「相爺,您坐。」

  林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坐皇帝剛才坐的椅子,而是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林宿摸了摸腦袋,看了看空著的那把椅子,到底沒敢再坐下去,便站著道:「相爺,您也知道我的情況,這些年玩夠了,也想謀個官職,好做出一番事業光耀我林氏門楣。」

  「說下去。」林鴻道。

  林宿賠笑道:「太后她老人家也知道我的情況,前些日子,娘娘還傳家父入宮說話。她讓我來找相爺,讓我一切聽從相爺安排。」

  林鴻放下茶盞,問他:「你想要什麼官職?」

  林宿嘿嘿笑著說:「您也知道,家父是做生意的,我從小就為家父算帳……」

  「你想管錢?」

  林宿道:「相爺英明。」

  林鴻道:「戶部左侍郎不日便要致仕返鄉,明日起,你便在戶部任職吧。」

  天降的驚喜砸暈了腦袋,林宿本以為頂多混個六部小主事噹噹,哪知丞相直接許了他戶部第二把手的位置。他激動得連聲道:「謝相爺、謝謝相爺!」他生怕林鴻反悔似的,迅速告辭了。

  林鴻冷笑地看著他的背影。

  今日剛從宮裡回來,他便在相府門口等皇帝,還沒來得及處理奏本。換做往常,他能在一個時辰內處理好當天所有事務,哪些該呈報太后,哪些要作為案例給皇帝講解,都分得清清楚楚。

  可是今天,林鴻坐在書房,一道奏本看了許久,什麼頭緒也沒有。燭光下皇帝的困頓眼神、馬車裡隔著衣服托起的手腕,一刻不停地縈繞在他腦海。

  林鴻嘆了口氣,拿出一張白紙,提筆作畫。

  他畫的不是皇帝,也不是任何曖昧旖旎的東西,只是蚌殼。

  兩片堅硬的蚌殼,黑而結實。

  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

  蚌殼可以為珍珠抵擋風雨和海浪,漆黑的蚌殼裡保護著最漂亮的珍珠。

  「我的珍珠。」他低聲道。

  第7章

  累了一天後吃飽喝足,燕雲瀟一夜好夢。

  第二天他早早地醒了,便聽內侍說丞相讓送了栗子糕來。

  燕雲瀟正趴在床上,微闔著眼睛迷糊著。他每日早晨醒來,都會趴一會兒醒醒神,不然一整天都會沒精神。銀燭給他揉著肩,流螢在床頭點上雲霧茶香。

  聽見內侍的話,燕雲瀟慢吞吞地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丞相最近有些奇怪?」

  銀燭立刻道:「有,絕對有!奴婢正想提醒您注意呢!他每天都來送甜點,昨兒還留皇上在相府吃飯,奴婢看啊,他這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一說話就激動,捏得燕雲瀟哎喲了一聲,便忙放輕力道。

  流螢挽起紗帳,語氣沉穩:「奴婢覺得,丞相對皇上管得太嚴了些。這些日子,皇上一在哪位男寵宮裡留得久了些,丞相就會立即入宮,勸服皇上回寢宮睡覺。依奴婢所知,過去從來沒有臣子對皇帝的後宮之事干涉到這種程度的。」

  「他這是怕皇上忘了情,做出有損朝廷顏面的事情。」銀燭接過話頭,分析道,「丞相這種古板嚴肅的人,為了維護朝廷顏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不讓皇上在男寵宮中留宿,次數多了後怕皇上怪罪他,所以日日送栗子糕來討好皇上。」

  燕雲瀟平日裡性子隨和,對誰都是一副笑臉,銀燭和流螢又貼身服侍了他許多年,說話便沒什麼顧忌。燕雲瀟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聽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這是他每天早晨的樂趣之一。

  他道:「無事獻殷勤,總歸是想從朕這裡獲得什麼,可朕什麼也沒有,他想要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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