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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一看,慶州的災情確實是穩住了。

  —

  當夜幾人歇在了驛站,兩人是夫妻,自然住進了一間房。

  驛站不能同自己家的府邸相比,密密麻麻的房間並成一排,隔壁咳嗽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

  靖王的房間就在旁邊,生怕被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牆根,兩人說個話,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輕手輕腳地沐浴完,謝劭默契地沒同她去搶床,抽了一床被褥墊在溫殊色的床邊,躺下便睡。

  往日他與自己爭搶,溫殊色還能在床上睡得理直氣壯,如今見他這般主動把床讓出來,心頭突然有些過意不去。

  既已決定要和他過日子,兩人便是真正的夫妻,同床再合理不過,往裡瞧了一眼床榻,還挺寬,再睡一個人不成問題。

  於是側目張嘴,輕輕對旁邊的郎君,「嗞」了一聲。

  燈已經滅了,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映出了直欞窗格,謝劭瞧了一會兒月色,困意襲上來,剛要閉上眼睛,便聽到了耳邊細細碎碎的聲音,像極了老鼠。

  詫異地張開眼,轉過頭,便見小娘子同他對起了口型。

  奈何月色沒照到她臉上,他瞧不清。

  謝劭也對她動了一下嘴巴,「什麼?」

  「郎君睡地下冷不冷?」

  謝劭湊近了一些,唇語回擊,「我聽不見。」

  「我說你冷不冷?要不要來床上來睡。」

  謝劭:……

  儘管小娘子說得很賣力,在謝劭眼裡,只看到她嘴巴在一張一合。

  溫殊色也有些惱火,頭探出床外,身子都快掉出去一半了,地上的郎君見此,也體貼地撐起了身子。

  一個坐起身,奮力地把耳朵湊上去,另一個吊在床邊上,把嘴巴湊近,奈何視線瞧不清,兩人都用力過猛,床上小娘子的唇瓣,結結實實地貼在了郎君的側臉上。

  耳邊「轟隆」一聲,兩人齊齊僵住不動。

  這般呆愣了兩三息,小娘子先反應過來,猛往後撤,誰知重心不穩,人從床上跌了下來,悶哼一聲,咬緊牙關,自個兒爬了起來。

  謝劭驚了一跳,伸手去扶,腳卻碰到了床前的木幾,木几几番搖搖晃晃,眼見上面的東西要砸下來了,顧不得腳下的踉蹌,也顧不得小娘子了,只好先一把抱住,再慢慢地鬆開。

  抬起頭小娘子已經爬在了床上。

  從始至終,兩人都沒說一句話,外面人聽來,不過是發出的一陣木板聲響,並不知這一場驚心動魄。

  耳邊安靜下來,兩人動也不動地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同時出了一口長氣。

  管他是睡床還是睡地板,溫殊色再也不敢動了,拉上被褥,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

  第二日天剛亮,一行人繼續出發。

  溫殊色依舊坐在馬車內,前面馬背上的郎君終究沒有忍住,落後幾步,走到她窗側低聲問:「你昨晚,要同我說什麼。」

  第55章

  溫殊色昨夜沐浴完,便換上了溫二爺的衫袍,從小到大沒穿過男裝,分外新鮮,拿出私藏的銅鏡,上下一番打探。

  裡面的人別有一番風味,真真是英俊非凡,正沉浸其中,郎君的聲音傳來,一時沒回過神。

  昨夜在客棧,她難得失眠,躺在床上又不敢翻身,乾熬到半夜才睡著,醒來後,地上的被褥不見了,郎君也不在屋內。

  上馬車時,才遠遠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背影。

  本以為事兒便這般悄聲無息地翻過篇了,如今被他一提,唇瓣上那股又軟又涼的觸感,突然捲土重來,緊張又心虛。

  道他終於要來同自己算帳了,湊過去隔著窗同他小聲解釋道:「昨晚的事……郎君千萬別放在心上,我真不是故意要親你的。」

  她又不是轉世的妲己,什麼場合辦什麼事,清楚得很,並非要在這節骨眼上,故意去亂他心曲。

  且以平時里自己的人品,他應該會相信她並非那種人。

  昨夜謝劭同樣沒睡好,小娘子的唇上也不知道是塗了什麼東西,猝不及防地親過來,如同點了一簇火,被她碰過的地方,臉頰燒了半夜,心緒也跟著亂了半夜。

  如今她一句不是故意的,凌亂的緊繃感瞬間沒了,且讓昨兒那半夜的悸動也變得毫無意義。

  其實她這話細細一想,非常可疑。

  雖說驛站房間的隔音不好,但也不至於連個聲兒都不敢出,她只要說話嗓音稍微放小一些,隔壁不可能聽到。

  但她沒有,故意不出聲兒,讓自己湊過去,她再趁機下手。

  很難不懷疑她是別有用心,對裡面小娘子的說辭也嗤之以鼻,回擊道:「我看未必。」

  話音一落,小娘子便推了開窗,仰頭看著馬背上的郎君,「郎君是懷疑我對你圖謀不軌。」

  他沒這麼說。

  但她這話明顯有問題,糾正道:「我是你夫君,你要有個什麼非分之想,怎麼能稱之為圖謀不軌呢,這不是合情合理嗎。」

  溫殊色趴在窗側,嘆服郎君的寬闊胸襟,不覺鬆了一口氣,「沒亂了郎君的心曲就好。」

  「不會。」堅決地應道,復而問她:「你昨晚到底要同我說什麼。」

  「我說郎君可以到床上來睡。」

  謝劭:……

  昨夜木板硌腰的感覺,還留在身上,酸疼難耐,一股懊悔從心頭穿腸而過,極不是滋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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