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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聽聞即便要搬去縣城裡住後,老太太沒二話,把大伙兒召集起來,要抓緊時間搶收地里的作物。

  之後還得犁地。

  她可是聽孫女說過,狹村這片兒的土地,以後都會交給專人去種些啥藥草、高產作物、新奇蔬果……

  一聽就是精貴的玩意兒。

  好東西誰都不嫌多,哪怕是沒門路賣出去,大傢伙自個兒吃,心裡都會暢快。

  越是待在窮窩裡的人,越是嚮往一些本不該輪到自己的東西。

  收完作物還得打點行裝。

  如今可不是剛搬來那會兒,家家戶戶一窮二白,光著兩隻手都能上路。

  雖然收益的大頭在沈家手裡把著,可鄉親們先前去集市擺攤賺的小錢,多多少少還是留著一些傍身。

  好歹也在這地界生活半年,家中怎麼都要添置些物件。

  尤其村里多出陶器坊後,什麼砂鍋、水罐、茶盞,那是只要自個兒肯出把力氣活,再稍花點小錢,便能置辦一大套。

  老王跟老宋,乃是一心來做貢獻的,如今村里除了沈春行跟刁氏,便屬他倆最受歡迎。

  這麼一細琢磨,且還大把的事等著去做。

  時不待人啊。

  老太太只歇了一夜,便將全村動員起來。

  「瞧見地里的東西沒?越早一天採摘完,便能越快釀成酒。縣城的生意就是再好做,且分攤不到每個人頭上,唯有把這生意做出去!往遠了做!方才能讓咱全村都過上好日子!」

  烈日當空。

  刁氏站在板車上,說了一通振奮人心的話。

  也不知跟哪兒學來的。

  大伙兒很給面子,又是鼓掌,又是喊好,顯得比過年時還要熱鬧!

  總歸是給自己幹活兒,沒誰會想著偷懶。

  就連齊先生都給學堂放了假,好讓大孩子幫著家裡做些送飯之類的輕省活。

  小孩子則玩瘋了,成天在田埂上亂竄。

  一會兒去這家田裡逮蛐蛐,一會兒去那家田裡撲麻雀……

  最高興的就屬沈宴冬,他是沈家的人,理所當然成為孩子王。

  大人們罵誰都不會罵他。

  反倒可能在飯點時,爭搶著將其捉回自家田埂上吃飯!

  沈春行看了兩日,便看不下去了,把孩子們召集起來,非要他們回去寫一篇「夏收感想」。

  大伙兒很迷茫。

  古代科舉雖有策論,可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且為時尚早!

  「揠苗助長,非是好事。」齊先生一個勁兒搖頭。

  他是最典型的文人風骨,寧可苦自己,也要將孔孟之道傳揚出去。

  某種程度上,跟何良仆有點類似。

  當初為著能養活十幾個孩子,這才跑去衙門外面替人寫狀子。

  知變通,但不多。

  在教書一道上,齊先生有著自己的見解,有時也會因學堂的「興趣課程」太多,而嘮叨幾句。

  「這不就是命題作文嗎?我上小學的時候,一周都能寫好幾篇呢。」

  當然,每當這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對他迷之微笑。

  對於一個打不得罵不得,你可能看不慣,卻必須敬佩的老人家,笑就對了。

  「命題作文?這個稱呼倒是挺恰合……小學又是什麼?我只聽說過女學……丫頭,你別走!你再給我講講清楚!」

  林波波是被攆跑的,一邊跑,一邊扇自己個小嘴巴。

  地府班子裡,除沈春行外,屬她年紀最小。

  老王他們還能跟齊先生掰扯幾句,林波波卻是沒那底氣——要不當初在人間也不會做了主播!總不能教孩子做媒吧……

  唔,說不定還真行?

  自古以來,尤其在鄉下,媒婆可是很吃香的職業。

  她想著事,腳下步子放慢,很快被齊先生堵住。

  「丫頭,你跑啥跑?老朽不過是想問一句,你以前在哪上學的?」

  「……」

  林波波就怕這個!她能說自己念的師範附屬小學嗎?

  「妹妹,你要不給齊先生找個活兒吧?」

  沈春行正在捆稻穀,捆好了,扔到板車上,再運回家去曬。

  聞言抬起頭。

  頗為無語:「你倆要不幹活兒,就跟孩子們一起寫作文去。」

  狹村男丁少,又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即便如今日子好過些,虧空過度的身子,也沒能養回來多少。

  農活向來是最累人的。

  沈春行起先以為,大家會很樂意花點小錢去請山匪幫忙,可真等到了這時候,才明白,刁氏當時的眼神是啥意思。

  黃澄澄的田野里,裹著頭巾的婦人累彎了腰。

  鐮刀越過麥秸,發出「唰唰唰」的響聲。

  一雙雙滿是歲月痕跡的大手,經久勞作,又多出幾道細小紋裂。

  可她們的眼睛是亮的。

  心也是亮的。

  互相吆喝著給自己打氣的聲音,宛若一曲嘹亮的民歌。

  沈春行一時分不清,他們究竟是捨不得花錢,還是不想把豐收的喜悅拱手讓人……更或者,乃是要親自見證過,方能得心安。

  她擦了擦額頭滲出的細汗,把袖子擼高,把正在撿稻子的老三跟阿九喊上來,要與他們換一換。

  心裡想著。

  任重且道遠啊。

  ——

  夏收如火如荼的進行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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