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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卡也留下了一些東西。
只要莫多再也不干任何壞事,就算別人傷害他也不能還手,只需要重建這個小鎮,修繕房屋,栽種綠植,變成了一個好人,他的母親看到他的表現後,就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盧卡只是想要這個廢人,荒謬的死去。
盧卡不知道的是。
就連莫多本人都不知道的是。
因為畸形,醜陋,智力殘疾,他被他母親遺棄,就像是用匕首親手剔除長在心臟上的笑柄。
「真是迷人的故事。」
狄狛感嘆著。
占據這個小鎮的強盜頭領,並非無智之人,他早已深知廢土的兇險,也早已知曉到最後,或許不到半年,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至少在最後的時間,就算沒有咖啡廳,也沒有演唱會,更沒有派對,但至少在死前,還活得像是一個人類。
這個庇護所要麼庇護所有來到此地的感染者,要麼將外來者清理掉,一旦露出尾巴,放了人走,可能就會被其它匪盜組織盯上。
儘管強盜頭領有著本事抵禦襲擊,但最好還是儘可能的避免掉這些事。
當看到有外來者到訪的時候,強盜頭領一會兒後也趕了過來。
這樣的情況是相當罕見的。
在地表上活動還沒穿防化服的人,一定是感染者。
但在這混亂的局勢里,感染者都是成群結隊的集體相互掠奪廝殺,像這樣的獨行者要麼是窮途末路的喪家之犬,要麼是極度兇險之人。
看到那黑袍人悠然自得的樣子,看來是後者。
強盜頭領上前,示意兩個巡邏人員退下,對於這樣的人,可以贈送一些物資,讓他快點離開,衝突不是明智之舉,這樣的人也絕不會留下。
「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麼?」
「我這裡有一些物資,可以夠你進行很長的旅途了。」
頭領平靜說著,暗示著狄狛拿了東西,就趕快走。
然而狄狛對物資之類的東西完全不在意。
「不。」
「我不需要。」
「我只是想問,這樣做讓你們感到安心麼?」
狄狛平靜問著。
「你指的是什麼?」
「如果是這裡還算勉強的環境的話。」
「我個人有一些潔癖。」
強盜頭領只想儘早支開這個不速之客。
狄狛摘下了他的兜帽,露出駭人無比的殘缺面容,臉頰的貫穿,能看到那半張撕裂嘴角內里的陰森牙齒。
「自世界沉淪以後。」
「人類就把勞動視為了一種苦修。」
「指望著它有贖罪的力量。」
他的口吻冰冷得如同藏屍的地窖,苦寒的凜冬。
第392章 笑柄
狄狛終於找到一種方式。
以此來粉碎所有的不公,奴役。
興許就真如羅德所說的一樣,如果真有那樣的奇蹟,所有人都能得到救贖,所有人都能得到善終。
但唯獨狄狛除外。
而狄狛踏上天平之後,終於找到一種方式來將自我完全粉碎,摧毀殆盡。
或許自我提升並非答案。
自我毀滅才是答案。
在人們所經驗和穿越的語言內部,在延伸到極點的語言遊戲的種種可能性中。
一個聲音宣布說,人已經走到了盡頭,在到達一切可能的言語的頂峰時,人並沒有如願到達他自己的中心,而是來到了他自身被限制的邊緣上。
在這個區域,思維被枯竭,尋根探源的希望徹底消退了。
那些他曾用來愚人的謊言,也成了這貫穿終局的真相。
對抗是無用的。
最好的方式是不要對抗,你對抗的東西只會跟著你越久,從而使它變得更加強大。
只有拋棄一切才能繼續前進。
無論是多麼偉大的著作,無論是多麼傳世,不滅的絕唱。
都讓人們置身於複雜的解釋技術中,具備一種震撼的效果,知識變得越加抽象複雜,產生瘋癲的可能性就會越大。
以支持和反對的名義來解釋推理,真理,或者知識是毫無意義的。
這世上有著多少種主義,性格,野心,解釋技術,和必然產生的幻覺,不可窮盡的瘋癲就有多少面孔。
狄狛自認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需要看心理醫生的人。
興許在他的認知中,他的確做到了。
他的瘋癲已經至此結束。
再也不會動搖,再也不會恐懼。
再也不會……
發狂。
只有拋棄一切,才能繼續前進。
於他而言。
所有平凡的事物都變成了萬能的暗示,隱藏在萬物背後的意義都變得豁然開朗,一切都變得意義深遠。
以往的陳舊世界。
已經是一個過世之人。
祥和寧靜的小鎮在一陣悲鳴和慘叫之中,結束了它的荒謬。
當狄狛來到小鎮中心,看到那個低能無智的畸形怪人,他正在瑟瑟發抖的對一扇窗戶進行著修繕。
因為盧卡的告戒,他不能傷害任何一個人,只有這樣,才能摁住無數個夜晚尖嘯著的夢魔,抓住那始終無法觸及的夢幻泡影。
莫多隻好當剛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存在,那些悲鳴和呼喊,那些鮮血和死亡。
他恐懼著,但依然也當那些東西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