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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決策絕非憑空而定,需要了解大量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只能由三公而來。若是三公提供的信息有誤,決策自然也無從落實。二是三公施行,是否符合決策之意,有無偏頗,同樣是個問題。若事有不諧,是決策有誤,還是施行有誤?不管將責任推給哪一方,都有失公平。」

  曹沖皺起了眉頭。「依陛下之見,又當如何?」

  「總體上,內朝、外朝應該有所分工,但又不能分得太清,太絕對。」劉協沉吟道:「具體怎麼分工,才能兼顧效率與公平,可能還需要斟酌。有一點,應該是明確的。權力不僅要和能力匹配,更要和責任掛鉤。任何人,包括天子、太子在內,都不能只享受權力的好處,不承擔責任。當然,三公更不能例外。」

  周不疑沉吟片刻。「陛下,人力有時而空,事則永無止境。當我大漢鐵騎踏遍天下,四海皆行華夏衣冠,天子一人,又如何能治天下?所以這內朝還是必須要有的。不僅要有,還要集天下之英俊,以為國之元首。」

  劉協點頭贊同。「不僅要有人,更要有技術。這也是我建議你們去研習實學的原因。政治不能脫離經濟基礎,而科學技術則是第一生產力,技術進步決定著經濟基礎,進而決定政治形態。」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人心所向

  「陛下是這麼說的?」周忠喜出望外。

  周不疑笑道:「周公,我們可沒有矯詔的膽子。這都是陛下親口所言,每一個字都記在起居註上。周公若不放心,不妨到太史處申請借閱。」

  周忠哈哈一笑,轉頭看了一眼高柔、鍾繇等人。

  他們是負責修訂法律的小組,為了是否限制皇權、如何限制皇權的爭執不下,如今終於得到了天子的口信,可以向前推進了。

  他當然要去太史署申請借閱起居注。這麼大的事,必須看到白紙黑字,才能最終確定,免得理解有誤。

  為這了件事,他不僅頭髮白了,鬍鬚都被捻斷了無數根。

  有時候急了,他就大罵楊彪、賈詡,說好的三公議政,一個躲在南陽,一個雖然在天子身邊,卻天天裝神弄鬼的修道,就是不參與討論,只有他一個人勞心費力。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接任司空。

  當然,這只是一時氣話。

  最後還是鍾繇想了個主意,讓曹沖、周不疑借著討論學問的機會,探一下天子的口風。

  他們是天子最器重的天才少年,就算有什麼冒犯之處,天子也不會計較他們。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聰明的選擇,而且物超所值。

  天子不僅傳達了他的態度,而且做了進一步闡述。

  天子反對取消內朝,並不是捨不得權力,而是認為現實不允許。三公有太多的政務需要操心,未必能餘力考慮決策的事,這個任務只能由天子來承擔。

  「行,那就這樣,多謝你們兩位小友了。」周忠起身,客客氣氣地向周不疑、曹沖行禮,嚇得兩個少年連忙起身避席,口稱不敢。

  周忠正色說道:「你們不要小看這次立法。這部新法修訂完畢,意義不下於當年董仲舒春秋決獄。春秋決獄只是在儒家五經中打轉,未免有刻舟求劍之嫌。這部新法以仁為本,直追夫子本意,是儒門大道在當今的踐行,更符合儒門求新求變,與時俱進之意。」

  鍾繇、高柔都表示贊同。

  他們對這部新法同樣寄予厚望,希望能一代風氣,為大漢再興五百年保駕護航。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有足夠的動力夜以繼日的討論每一條文字,務必做到既有儒門經義根據,又符合實踐,還能指導未來。

  送走周不疑、曹沖,周忠依然興奮難以自抑。

  「文惠,元常,大法根本已定,士燮兄弟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當然,我們從來沒攔著司空府。」高柔笑道。

  周忠一愣。「文惠,你這是什麼意思?」

  鍾繇說道:「周公,如何判決士燮兄弟,本來就與新法無關。新法不問舊事,之前的事,自然要按之前的法來判。之所以拖延至今,你真是因為新法未立,沒有依據嗎?」

  周忠眼珠轉了轉,笑而不語。

  鍾繇轉身拍拍案上的邸報。「我已經統計過了。自從袁徽的文章發表以來,附和者屈指可數,反倒是反駁的文章更多一些。由此可見,稍有見識之人,都知道天子乾綱獨斷固然不可取,處士操控輿論,左右公卿同樣不可行,還是依法治國更合理。」

  周忠目光閃爍。「你們精研法令,說說應該如何判處?」

  鍾繇不假思索。「瀆職,越權,擅自封拜。」

  周忠嚇了一跳。「這豈不是要殺?」

  「按律自然要殺。不過士燮七十有餘,余日無多,兄弟幾年也都年過花甲,加上其族人已經被殺,請天子下詔赦免其死罪,流放海外,應該沒什麼問題。」

  周忠長出一口氣,連連點頭。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

  周忠很快就做出了判決,親自將文書送到了劉協面前。

  劉協看完之後,沉吟半晌。

  判決文書寫得很老道,將判處依據說得清清楚楚。劉協雖然覺得就這麼放過士燮兄弟過於寬仁,卻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當然,如果他堅持要殺士燮,也能做到,只是這樣一來,就違反了他自己說的依法治國的原則,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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