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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到時候直接連坐監牢的機會都沒了,一命嗚呼。
騰的站起身道,「何大人,萬萬不可!
剛剛張勉張大人不是說了嘛,韓輝手下的頭領依然在岳州各地盤踞,若鴻漸兄走了,怕賊人會捲土重來!」
「張大人,三和貧弱,這你是知道的,」
何吉祥嘆氣道,「我等出征已久,長久下去,恐怕糧草難以支撐,雖不怕軍士譁變,可總歸會失了士氣,沒了戰力,留與不留,皆是一樣。
人希兄,你放心,老夫一定會派人把您和您的家眷安然護送到安康城。」
周九齡訕笑道,「岳州失守,老夫還有何顏面見聖上?」
如今岳州已經糜爛至此,他手中無兵無權,樹倒猢猻散,以往的門生故吏,別說幫他,不睬他一腳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實在是禍福難料,哪怕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恐怕人希兄還不清楚都城的形勢,」
何吉祥面無表情的從太子三皇子雍王、說到四皇子晉王、六皇子代王、七皇子南陵王,不顧周九齡目瞪口呆神色,接著道,「按我說,這雍王最是求賢若渴,又兼英明神武,人希兄何不投效與他?」
「鴻漸兄莫在取笑於我了,」
周九齡嘆氣道,「善琦這老東西與晉王一黨,是生死仇敵,對韓文護恨不得拆骨扒皮。
我與那楊長春又何嘗不是?」
何吉祥假裝不解道,「人希兄,你也知道,老夫離朝日久,許多事情不甚清楚。」
「當年,楊長春下獄,老夫也是上了奏摺的,」
周九齡訕笑道,「其妻鬱郁而死,雖不是因為我一人,但是這楊長春對我恨之入骨。
人頭作酒杯,飲盡仇讎血,說的便是老夫了。」
即使沒有楊長春,他也敢肯定去雍王那裡也落不了好!
何吉祥笑著道,「那晉王呢?」
「不妥,不妥,」
周九齡擺手道,「老夫年邁,登山涉水,過府沖州,說不定啊,就真的死在半路上了。」
何況到處是叛軍,他真的怕了。
何吉祥道,「那人希兄你的意思是?」
周九齡站起身,提起下擺,朝南跪道,「如和王爺不棄,老夫願效犬馬之勞!」
近兩年身陷囫圇,飽受折磨,精神渙散,膽子也越來越小,受不得一點擔驚受怕。
但是,一輩子的官場的經驗還在,一旦反應過來,就能明白何吉祥話里話外的意思。
做人呢,千萬不能首鼠兩端!
第203章、治罪
熟讀史書的他明白,凡是這樣的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官場是一個大賭場,站在賭桌上,是一定要下注的。
何吉祥哈哈大笑道,「人希兄,請起,想必和王爺知道後,一定很開心。
來人,還愣著做什麼!
上酒,上菜!」
周九齡聽見這話後,激動的差點眼淚水都出來了。
出獄到現在,他只喝了一碗稀粥,然後就是不停的喝茶再喝茶,肚子裡全是水,早已餓的飢腸咕嚕。
在監牢里飢一頓飽一頓,挨餓是常事,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但是眼前出了監牢,不免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越大越是難以忍受飢餓。
等飯菜上齊,他便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咬雞腿的時候,一塊肉掉到桌肚子底下,他也彎腰俯身,小心翼翼的撿起來塞進了嘴裡。
何吉祥沒有笑話他。
在和王爺沒有來三和之前,他與謝贊一眾老頭子又何嘗不是這樣!
三月不知肉味,好不容易吃上一頓肉,連骨頭都恨不得咀嚼成渣子咽到肚子。
周九齡吃到半途,猛然抬起頭,不好意思道,「何大人,我那不成器的逆子,不知現在在何處?」
他老妻在獄中受驚嚇而死,一個女兒因不堪屈辱自盡,一個兒子被殺,另外一個女兒,兩個兒媳婦,兩個小妾不知所蹤。
但是,眼下他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等一眾家人,不能只顧著自己吃,而忘記了她們。
何吉祥溫聲道,「人希兄放心,老夫早已做了妥當安排,自然不能怠慢了她們。」
周九齡鬆了一口氣,拱手道,「多謝鴻漸兄。」
然後繼續悶頭吃自己的。
何吉祥一個人在那自飲自酌。
等了半晌,見周九齡還是吃個不停,真怕他撐死了,便急忙道,「人希兄,諸事有度,過猶不及,莫給撐著了,來,你我共飲此杯!」
「嗚……」
周九齡嘴裡有食物,說話含糊不清,等咀嚼完後,才端起杯子大聲道,「多謝鴻漸兄!」
說完一飲而盡。
何吉祥朝著站在門口的黎三娘擺擺手,黎三娘帶人在周九齡依依不捨的眼神中把剩菜剩飯都快端走了。
何吉祥再次拍拍手,包奎捧著一個盒子進來,周九齡騰的站起身,這個盒子他太熟悉了。
在何吉祥的示意下,包奎把盒子放到了周九齡的桌前。
周九齡激動的雙手顫抖。
何吉祥笑著道,「人希兄,想必你也知道這是什麼,還是自己打開吧。」
周九齡穩住抖動的雙手打開盒子,高興地道,「正是老夫的印信。」
何吉祥道,「如此便物歸原主。」
周九齡道,「老夫實在不知道如何感謝鴻漸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