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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背不經意間觸碰到她臉頰皮膚,滾燙觸感霎時傳遞開,謝則凜目光一變。
掌心貼到她額頭上。
居然發燒了。
謝則凜二次聯繫了剛走沒多久的醫生,又有些擔心,給鍾其淮說了聲讓紀衡也過來。
等電話打完,他打濕毛巾給她敷額頭。
這場高燒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半,輸完兩瓶液體,人依舊昏沉不醒。
直到喝了第二次退燒藥。
紀衡擰眉看著溫度計,舒了口氣:「終於開始降溫了,你晚上一定要時刻留意著,她這種情況比較容易反覆。」
見謝則凜沒有說話,紀衡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安撫:「是她自己的心結導致,跟你沒什麼關系,也別太自責了。」
畢竟憋了這麼多年的情緒突然得到紓解,大起大落之下,身體當然會吃不消。
這些謝則凜都懂,但仍然覺得愧疚。
要是從開始就留意著鍾向窈,是不是就不會挨那一巴掌,也不會燒的這麼重。
嘆了口氣,謝則凜把紀衡送走。
等再度回到房間,鍾向窈已經醒了。
可能是被燒的有些迷糊,整個人看上去都魂不守舍的,眼神也極為茫然怔忡。
只是謝則凜剛走近,她便回了神。
四目相撞,謝則凜單膝跪在床邊彎腰看她:「還難不難受了,頭還疼嗎?」
「腦袋有點暈。」鍾向窈聲音沙啞。
謝則凜摸摸她的腦袋:「剛給你餵了藥,等藥效起來就會舒服點。」
霧蒙蒙的眼盯著謝則凜看了會兒,鍾向窈將下巴往被子裡縮了縮:「你好溫柔呀。」
「喜歡這樣嗎?」
鍾向窈點頭:「喜歡的。」
「嗯。」謝則凜的手肘撐在她身側,「那我以後都這麼對你行不行?」
鍾向窈眨了眨眼,又乖又軟。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像討論悄悄話。
鍾向窈頭很暈,不算清晰的視野中,全部都是謝則凜的臉。
只是他們距離好遠。
思及此,鍾向窈無意識地朝他靠過去,但就算臉頰挨上手臂,也還是覺得很遠。
鍾向窈舔了下嘴唇:「我有點冷。」
「還是冷嗎?」謝則凜說著,雙手撐住床直接起身去調空調溫度,「紀衡來給你看過了,等到退燒就好了。」
看著他的背影,鍾向窈的手指捏了下,在謝則凜回頭詢問她室溫時,掀開點被子,掌心輕輕拍點旁邊的位置:「你上來。」
聞言,謝則凜動作頓住。
鍾向窈的喉嚨發癢,模樣無辜地看向他:「我想讓你抱著我睡。」
謝則凜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下,緩緩回視過去:「你哥幾個小時前才給我打了電話,要我別做禽獸行為。」
「我不管。」鍾向窈哼唧。
房間內一時安靜。
見他仍然無動於衷,鍾向窈咬了咬唇,眼圈立馬紅了起來:「你到底睡不睡嘛。」
「……」
鍾向窈嗓音染上哭腔:「我要你抱抱。」
喉結滾動,謝則凜順從躺下。
兩人明明蓋著同一床被子,可中間的距離卻像被劃了楚河漢界般遙遠。
他看著吊燈,面色冷硬。
其實還是有些不適應。
也沒想過,同床共枕這樣的事情會來得這麼快,在謝則凜眼裡,成為戀人之後的牽手、擁抱與親吻,這才算得上是正常事。
可交頸而眠,顯然超出他的範疇。
況且鍾向窈還在生病……
他閉了閉眼。
見謝則凜一動不動,原本已經沒勁生氣的鐘向窈卻還是被氣笑。
沉了口氣,她咬牙慢慢挪過去。
距離逐漸靠近。
鍾向窈的手先一步握住了謝則凜的指尖,察覺他緊繃的力道,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湊近扒在了對方的小臂上。
直到皮膚觸碰到,鍾向窈才好受了點。
宛若患上了皮膚饑渴症似的。
「謝則凜。」她輕聲喊。
「幹什麼?」
「你怎麼不看我。」隔著綿軟家居服,鍾向窈戳了戳他小臂的肌肉,「看看我呀。」
誰能忍得住這小姑娘的軟聲撒嬌。
謝則凜耐著性子扭頭看她,只見鍾向窈窩在他旁邊,下頜讓被子擋住了半截,得逞後的一雙眼亮晶晶的。
實在是討人喜歡。
「生場病還能讓你心情變好了。」謝則凜哂笑了聲,「你這什麼體質?」
鍾向窈的睫毛輕眨:「原本我的確是不太開心的呀,但看見你,我又很高興。」
對上她的眼,謝則凜無端有點心疼。
隨後將手肘墊在腦袋下,側過身:「怎麼一直沒有告訴我跟你父母的關系是這樣。」
「說了也沒什麼用。」鍾向窈垂了眼,看著他的衣服紐扣,「你又不能幫我出氣。」
聽著像是一句玩笑話,可實際卻叫人心口一抽,極其微妙的壓抑席捲而來。
畢竟這世界上可以選擇的有很多。
父母卻是最不能選擇的那個。
鍾向窈看清他眼底的複雜情愫,笑了笑,忍著頭疼伸出蠢蠢欲動的手,小心試探:「但如果你願意抱抱我,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