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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小六靠坐在椅子上,腳放在桌案上,草鞋晃動,昏昏燈下閃閃發亮。

  他的神情沒有了憤憤,轉動著手裡的骰子:「先是抓穿草鞋的,此時又發現這個伶人,動作夠快啊。」

  知客說:「這伶人是個新手,什麼都不懂,一路莽莽撞撞留下不少痕跡,當時殺人,如果不是咱們給遮掩,他早就被抓了,現在被發現也不奇怪。」

  說到這裡微微皺眉。

  「不過,霍蓮為什麼不自己動手?要指點這個張元來?」

  「霍蓮。」高小六舌尖上滑過這兩個字,幾分寒意,「當然是為了打草驚蛇出,放餌釣我們。」

  這麼多年在天子腳下,他們活的悄無聲息。

  只要他們不出現,就沒有人能察覺到,但

  高小六將桌子踹了一腳。

  「東堂那個鄉下人!」

  那個無知的莽撞的伶人,竟然到京城來殺人,還大咧咧的要沾著死者的血寫下殺人者死

  他當時看到那場面,想要把這個伶人跟劉秀才一起勒死。

  雖然他親自寫了認罪書,將劉秀才的死變得合規矩又隱秘,但他知道,這件事逃不過霍蓮的眼。

  「他不自己動手,是知道我們警惕他,讓京兆府來以抓兇徒的名義辦案,就能讓我們又緊張又放鬆警惕。」高小六說,將腳放下來,「緊張是因為暴露了行跡,放鬆是京兆府這些官差能糊弄過去,所以我們就敢做一些來引導掩蓋,而霍蓮,就在後邊盯著,我們只要一有更多的動作,他就能抓到我們。」

  知客點點頭,看了眼一旁的方向:「那個伶人關好了,接下來我們也會謹言慎行。」

  話音落,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三長三短。

  一個雜役裝扮的人輕輕推門進來。

  「六爺。」他低聲說,「西堂,發了消息。」

  西堂又發消息了?高小六微微皺眉,先前知客說過,前些日子,西堂來消息問京城動向。

  西堂應該不像東堂那個伶人一般粗莽無知,打聽了消息,知道京城動向不對,會繼續裝死。

  「又要問什麼?告訴他們,官府開始查穿草鞋的了,讓他們小心點。」高小六沒好氣說。

  雜役沒有應聲是離開,而是神情有些古怪,說:「六爺,西堂不是來問消息的,他們送來了分財帳,以及應訴令。」

  一向波瀾不驚的知客臉上都浮現驚訝。

  天下墨者有財相分,以東西南北分堂掌財,然後匯集到京城。

  自小在天下墨者財物匯集之所長大,錢對高小六來說,都看吐了。

  分帳冊更是經手無數。

  當然,那是以前,這種分帳匯來也已經斷絕五年了。

  當然,就算如此,一個西堂的分帳數額,對高小六來說,小到看不到眼裡。

  錢不重要也不是關鍵,關鍵是,應訴令。

  「接訴求,盡心竭力,分憂解難。」高小六念紙條上內容,手指一撮,紙條碎爛。

  他看向知客。

  「西堂是不是瘋了?」

  「也不看看這什麼時候?」

  「他們是不想活了?」

  「不止他們自己不想活了,這還是要招呼大家一起去死嗎?」

  第20章 四方傳

  震驚的不止是坐在賭坊里的高小六。

  有田間勞作的身材高大,面色淳樸的農夫,看著地上枯草擺出的印記,忘記了揮動鋤頭。

  有城鎮酒樓後廚滿頭大汗的廚子,一手握著刀,一手拿著店夥計遞來的菜單木牌,似乎看到什麼震驚的菜餚,臉上的汗流進眼睛裡都忘記眨眼。

  有坐在私塾里的中年文士,絲毫不在意課堂里互相打鬧的孩童,握著書卷似乎看入迷,直到看的眼睛發疼,不得不抬袖掩面揉眼。

  有蹲在街上乞丐,捧著好心人扔來的半塊餅子,不知是太久沒有見到新鮮的食物,遲遲捨不得送進嘴邊,直到旁邊的乞丐看不下去了,要來搶,他才狼吞虎咽,噎得眼淚都落下來。

  有站在城門等候核查的獨行人,風塵僕僕,看著牆上貼著的官府緝捕文書,似乎對其上人鬼難認的畫像看入迷,深秋的風將他遮掩頭臉的帽子吹飛了也沒察覺。

  有倚在青樓門口買花的女妓,似乎對滿籃子的花不知如何選擇,呆呆出神,毫無招待客人的靈動。

  ……

  雖然董娘子不要七星晚上熬夜趕工,但玲瓏坊除了給租房子,還給了充足的燈油,因此晚上的屋宅里燈火通明,窗欞上倒映著繡架前穿針走線的女子身影。

  當然,如果有人真走進屋內的話,就會看到燈下坐著的女子不是七星,而是婢女青雉。

  青雉倒也不是裝樣子,她在按照七星的指點練習繡技,生疏笨拙,但認真專注。

  作為杏花山七星小姐的婢女,她也要像小姐那樣手巧,必要的時候能助力小姐,哪怕只是做替身,為小姐掩護。

  如意坊的工坊內,亦是燈火通明。

  跟捏著繡花針不同,這裡的七星束扎衣袖,手裡握著一把長刀鋸,腳踩著踏板,躬身將木板鋸開。

  木屑的味道充斥鼻息間。

  魏東家站在一旁,用輪車固定好身體,雙手托著一塊木料眯眼看,不時拿起筆在上做標記。

  雖然這一架輪車是七星做,但魏東家要跟著學,爭取接下來自己能親自打造輪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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