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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那個罪賦嗎?

  「據看到店夥計說,劉秀才自訴在濟城因為踏青的時候跟一佃戶起了衝突,劉秀才惱恨打斷了他的文思,讓家僕把佃戶活活打死,佃戶妻女去告官,反被下了大獄。」

  這話讓四周一陣騷動。

  「不可能吧。」「劉秀才性情溫和,未語先笑。」

  伴著一片竊竊私語,握著罪賦,不是,握著那張紙的官員也走了出來,他身邊有劉家的管事跟著,管事眼圈發紅,神情灰白。

  「張參軍,我們公子是被害,請務必捉拿兇手。」管事啞聲懇求,「我們公子的族叔,與散騎常侍羅大人是姻親……」

  京兆府司法參軍張元陰沉的臉拉得更長:「府尹自由定奪,休要多言。」

  那管事疾步跟上前邊抬屍的官差,將被風吹起的白布壓緊,隔著白布撫摸,無聲流淚:「公子啊,你離鄉背井,壯志未酬,老爺夫人已經白髮,少夫人才有身孕,父母待兒養老,幼兒尚未見父,他們可怎麼活啊。」

  說罷仰頭大悲。

  「賊人啊,你怎麼如此心狠手辣,害人父母子女妻兒分離。」

  聞訊圍來的很多都是離鄉背井的人,聞言感懷自身,不由淒淒。

  站在門口正說話的幾個官員臉色一變。

  「這老貨奸詐。」一個官員皺眉,一眼就看穿這老僕的心思,這是要煽動進京赴考的學子們逼迫官府。

  張元按著腰刀就要上前,此時靜謐中陡然傳來更悽慘的喊叫。

  「誰幹的誰幹的?我的爹啊——」

  這男聲極其悲戚,聲音尖利,讓圍觀的民眾汗毛倒豎。

  哭爹的?這裡剛有兒子吊死,難道又有誰的爹也吊死了?疑惑間人群被撞開,有人狂奔而來。

  他的動作太快,眾人只看到花花綠綠的衣衫一閃而過。

  「我的爹啊,你一手創的家業,竟然遭如此不幸——」

  上前一步的張元,沒有再去抓按劉家那個老僕,手一把落在來人身上,喝道:「高小六你嚎什麼喪!你爹還沒死呢!」

  高小六。

  陸異之還記得這個名字。

  雖然只是知客和熟客寥寥幾句話中提到,但讓人印象深刻。

  有錢,嗜賭。

  不知怎麼樣一個奢靡頑徒。

  陸異之抬眼看去,這真是,好奢靡!

  站在張元身前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高高瘦瘦,穿著一件繁花似錦衣袍,繫著一條金光閃閃腰帶,束著金銀珍珠發冠,總之全身上下金光閃閃,炫目到讓人看不清他長什麼模樣。

  此時此刻,只能聽到哀嚎。

  「張大叔——」他一把抱住張元的胳膊,尖聲哭喊,「家業敗了,我爹也活不長了——」

  張元要甩開,但高小六宛如八爪魚纏著。

  「高小六,你爹活不長也是被你害的!家業也是被你敗壞的!」張元罵道,終於在回過神的差役的幫助下,把這高小六扯開。

  高小六將衣袖一甩:「我什麼樣子?我不過是賭錢而已,對我家家業有什麼干係!但在我家店裡上吊尋死,那就是壞我家業——」他一轉眼神狠狠,看向白布屍首,「不准走——不賠我的損失,你就是死人也休想走!」

  劉家僕從一怔,沒想到死人還能被揪住索要損失——

  而這高小六也不是說說而已,人撲過來,伸手就掀白布,竟是要把死屍抓起來。

  他們公子的遺體就要暴露在人前!

  劉家僕從們也顧不上再對四周人哭悲戚訴冤屈。

  「公子!」

  「住手!」

  第17章 非常人

  會仙樓外一片混亂。

  高小六也不是孤勇一人,在被劉家僕從抓住的時候,扯著嗓子喊來人「誰還沒個人手——」

  酒樓里原本被官差問話的夥計們都衝出來,抱腿的抱腿,扭胳膊的扭胳膊,和劉家的僕從撕扯在一起。

  差役官員們都被擠得東倒西歪喊著「都住手!」,他們的喊聲在喧囂中被淹沒。

  劉家的僕從不肯聽,公子都死了,他們能不能活還不一定呢,再護不住公子的屍首,那就徹底沒命了,大難臨頭還管這些官老爺幹什麼。

  高小六這邊更不聽了,他們不是死者也是兇手,怕個鬼!

  四周圍觀閒人的起鬨叫好,街上如同開了鍋的水。

  直到張元一聲怒吼。

  「高小六!你再荒唐我就關你進大牢!你十天半個月休想再賭錢!」

  聽到這一句話,被劉家管事抱著一條腿,揪著蓋屍布不放的高小六,陡然鬆開了手,同時大喊:「都住手都住手,別害小爺我。」

  這是在招呼酒樓的夥計們。

  高小六這一聲吩咐,夥計們都鬆開了手,一方停下另一方也打不起來了。

  會仙樓外混亂的場面終於停下來。

  這讓四周看熱鬧的人們有些好笑。

  「這高小六到底是怕被關進大牢呢?還是怕十天半個月不能賭錢?」

  「那必然是怕不能賭錢啊,高小六可是一天不賭就渾身發癢要死要活。」

  ……

  ……

  高小六衣袍凌亂,金閃閃的腰帶也被扯掉了,頭上的金銀珍珠冠也歪了,也終於讓人看清了他的模樣。

  生的長眉鳳目,自帶風流之氣。

  「張大叔,有話好好說,嚇唬我幹什麼。」他喊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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