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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料被攥皺,元蘅啞聲問:「你又想拋下我一回麼,你不想和我成親了麼?我這次不跟你吵了,只要你出來,我們就……」

  「現在不想了。」

  「騙人。」

  元蘅抱著他,手心覆在他的後腦處,「你什麼都沒做錯,憑什麼要赴死?你甘心背著污名,那些江朔軍呢?江朔主將無一不是要跟著你被處死。徐舒、祝陵,他們守著清寒之地那麼些年,圖的是這個結果麼?你死了,聞臨也不會放過我的。既然已經無路可走,那就劈山斬岳,開一條路出來。」

  ***

  歌舞昇平,舞姬在揮動著水袖,舞姿婀娜靈動。

  汝河水波蕩漾,畫舫四角垂著彩燈,各色絲綢垂飾其上,好不華貴漂亮。有女子彈奏琵琶,眼波流轉間何等動人。引得無數人隔著樓閣爭看,還有啟都中的貴公子爭相追逐。

  不少輕浮之人沖那女子說些不中聽的話,汝河兩岸上人鬧哄哄地笑了起來。琵琶聲止,那女子大抵羞惱了,進了畫舫中再不肯出來。

  畫舫靠岸之時,人群中走出一個搖著摺扇的紈絝公子,不偏不倚地擋住了這女子往岸上走的路。她往東,他也往東;她往西,他也往西,擺明了就是在調戲於她。

  這女子耳根通紅:「今日小女子生辰,才想縱舟奏樂,若是哪裡擾了公子,還望見諒。」

  蘇呈卻不依,用扇子抵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上抬,眯著眼睛好生瞧了一番:「一千兩,今夜你歸本公子了。」

  「小女子只奏琵琶,斷不能……」

  「兩千兩。」

  蘇呈從懷中取了銀票,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然後背過手去,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見她還是想走,蘇呈一下子惱了,伸手就要來抓她:「風塵中人,還做什麼假清高?你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罷。」

  忽地,不遠處傳來清越的女聲:「聽聞蓮姝姑娘一曲琵琶艷絕啟都,就連宮中樂師都難能企及。五千兩,不知可否有幸能求得姑娘彈奏一曲?」

  蘇呈不悅地偏過頭去看,正好對上了元蘅似笑非笑的目光。元蘅的目光滑向他手中的銀票,嗤笑一聲,然後輕輕將那蓮姝拽向了自己的身後。

  元蘅道:「蘇公子豪氣,不過就那兩千兩,還是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元,蘅……」

  蘇呈咬牙切齒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還沒等話說話,膝彎處被漱玉重重地踹了一腳,他一個沒站穩就當眾跪在了地上。

  漱玉面無表情道:「叫次輔大人。」

  自從聞臨登基之後,啟都中尚未有人敢這麼對待蘇呈。他痛得齜牙咧嘴,半晌才鎮定下來,笑聲中帶著狠:「行,次輔大人。」

  大抵是漱玉踹的時候留了點餘力,蘇呈顫巍巍地被侍從扶了起來,然後將凌亂的髮絲甩到肩後去,面上笑得輕蔑,忽地拔高了聲調,汝河畔眾人幾乎都能聽得到:「都說次輔大人與那獄中的凌王私交不淺,看來果真如此。可我父親這回是秉公辦案,凌王謀反證據確鑿!怎麼,次輔大人要為你的情郎報仇麼?啊?」

  河畔眾人的竊竊私語聲頓起。

  元蘅笑而不語。

  蘇呈大抵是覺得自己戳到了元蘅的痛處,想起當年自己的手險些被元蘅和聞澈給廢了,心中正記恨,便道:「說中了不是?我爹乃兵部尚書,你的侍女憑什麼囂張?」

  漱玉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開口時聲音冰冷:「瞧清楚了,我可不是什麼侍女,我是姜家女姜攬月。孑然一身,此生唯一的樂子就是殺.人,殺夠當年我家冤死的人數,我下黃泉,就不冤了……」

  走近蘇呈,漱玉微微挑眉,「你勉強能算成第六十九個……」

  這番話是唬人的,但卻甚是奏效。方才還趾高氣昂連次輔都不放在眼中的蘇呈,聽了這話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元蘅從不屑於辯解。世上只要還有人在,流言就不可能止,而總不能為著這點流言,整日就鬱鬱寡歡。

  而她有的是法子讓蘇呈閉嘴。

  這裡吵嚷聲大,將暉春樓上的貴人也引來了。蘇瞿本在此設宴與人議事,才飲個茶的功夫,自己的兒子就不見了。而才就下個樓的功夫,自己的兒子就又將元蘅得罪了。

  真是頂頂造孽。

  「逆子!」

  這一腳是蘇瞿踹的。

  還沒等蘇呈反應過來,蘇瞿已經一臉歉意地朝元蘅走了過來,說著小兒不懂事,要她不要介懷。

  大抵是因著前段時日收了燕雲軍左營,蘇瞿自認為已與元蘅是同路人。結果那陸從淵轉身就將聞澈給押入了啟都,蘇瞿左右為難,最後只能背棄曾經答允元蘅之事,重新站在陸從淵那邊。

  畢竟此刻抓到聞澈的把柄,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即便是得罪元蘅,蘇瞿也覺得沒什麼可惜的。

  自己得罪了元蘅尚不知如何解釋清楚,如今自己這兒子又不知天高地厚地找上門來,拼了命地給他老爹在朝中樹敵。

  「元大人,不知可否樓上一敘?」

  暉春樓設宴也只是與舊時友人小敘,他們見著元蘅來了,也知曉自己不好再叨擾,紛紛告辭。登時整個堂中就剩下了沒幾人。

  給元蘅騰挪出合適的位子,蘇瞿便也心驚膽戰地坐下了,心中不停地盤算著今日怎麼與元蘅提聞澈之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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