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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韞見抵不過藥力,發了瘋地想要在昏迷前將她捆住。
寧肯挨她幾刀,也要將她制伏。
他根本不知道越是這樣發狂,他體內的藥力便會來得越快也越猛烈。
沉悶的空氣里瀰漫著血腥味。
像極了七年前趙志成殺人的那一日。
只是這一次,她再不是一隻無力抵抗的獵物。
思忖間,頭頂忽然「吱嘎」一聲,昏暗的木梯頃刻間泄入一弧明亮的刺眼的光。
江瑟豁然抬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黑色的皮鞋。
大腦空白了一秒。
她愣怔怔地盯著那雙熟悉的皮鞋踩在一片光霧裡奔下來。
男人的身影隨即出現在瞳孔里。
兩人目光對上。
陸懷硯繃緊的咬肌不自覺一松,空氣在這一瞬間終於湧入心肺,那股緊緊攫住他的窒息感也終於消散。
江瑟眼眶有些發澀。
跟七年前一樣,她這會一身狼狽。
脖頸的傷痕、衣裳上的斑駁血漬以及帶著乾涸血跡的摺疊刀,無不訴說著這裡發生了什麼。
陸懷硯環顧一眼便快步走向她,視線從上往下仔細打量她身上的傷。
「剩下的都交給我。」
他的聲音繃得很緊,又冷又硬。
江瑟一聽便明白他的意思,平靜道:「傅韞沒死。」
陸懷硯聞言一怔,扭頭看向倒在床邊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襯衣漫著一片黏膩的紅。
襯衣底下,豁出一道傷口的胸膛微弱起伏,的確是還活著。
陸懷硯從木梯跑下來時,只用餘光朝那邊瞥了眼。
這會細看,才發覺傅韞的姿勢瞧著十分彆扭,雙手被縛壓在了腰後,雙腳也綁了個死結纏在床腳里。
他收回眼:「下不去手?」
「記不記得除夕那夜我同你說過的話?」
男人問完便解開領帶慢慢纏在手裡,就要伸手去握她手裡的刀。
江瑟如果不記得?
他說以後她下不了手燙的煙疤,他幫她將那根煙按下去。
手猛地往後一別:「懷硯哥!」
她看著他,胸口微微起伏:「我不想殺他。」
她已經,不想殺他了。
在傅韞失去所有攻擊力,像一團爛泥一樣軟在地上時,她就已經不想殺他了。
那一聲「懷硯哥」叫得陸懷硯一頓。
男人攥緊了手裡的領帶,手背青筋僨發。
剛剛看到那張黑天鵝公主床,他腦海里快閃過一個畫面。
那年在博德的小禮堂,她那場《天鵝湖》跳至一半他便推門離了場。
門開半扇,鬆開門把時,有人匆匆掌住那半扇木門,與他側身而過,進了禮堂。
陸懷硯餘光短暫掠過。
是傅韞。
是那時就盯上她了麼?
陸懷硯一語不發,咬肌再度隱忍繃起。
他眉眼裡的冷戾看得江瑟心口一跳。
警笛聲漸漸逼近。
不多時便傳來朱茗璃的聲音:「警察同志,人就在裡面,已經有人進去救她了!」
來的人是莫既沉。
男人腰間別了槍和手銬,見到出現在這裡的陸懷硯也不驚訝,四下環顧一圈便沉下眉眼,說:「救護車馬上過來了,黃嘉,先帶人去醫院驗傷,順道做口供。」
「是,莫隊。」一名女刑警越過莫既沉朝江瑟走來。
名喚黃嘉的刑警掃過江瑟手裡的刀,便撕開一個證物袋,柔聲說:「小姐,把刀放進來。別害怕,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江瑟沉默著把刀丟了進去,同時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電擊棒一併丟進去。
「我還用了這個。」
她的聲音很冷靜,黃嘉下意識看她一眼,頷首道:「我先帶你上去。」
江瑟「嗯」一聲。
同陸懷硯對視一眼,便跟著黃嘉離開了地下室。
莫既沉已經蹲在傅韞身旁,粗略掃過他身上的傷,說:「七道刀傷,都沒傷及要害。」
陸懷硯順著望去,淡淡道:「他是七年前綁架江瑟的主謀。」
莫既沉聞聲便站起身,轉身看著陸懷硯。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了。雖然江小姐瞧著跟上回一樣冷靜,但這個時候你不陪在她身邊是不是不太好?」
兩個男人靜靜望著彼此。
彼此眼裡的東西都看得明白,也各有各的堅持。
須臾,陸懷硯下頜往車庫的方向一點,「我拿來砸牆的那把鐵錘,是莫叔送的,我帶走了。」
他說完轉身踩上木梯。
外頭來了兩輛救護車。
江瑟就坐在其中一輛,黃嘉正在採集她指甲里的皮膚組織。
她身上有不少傅韞留在她上面的犯罪證據,到了醫院還要繼續採集。
黃嘉將棉簽放入試管里擰緊,「還有哪裡?」
「鎖骨和肩——」
話音微微一頓,江瑟望向正在朝她走來的陸懷硯。
黃嘉沒覺察到她的異樣,接過了話茬:「鎖骨和肩膀?你身上這件針織衫掉了一顆紐扣,是嫌犯扯掉的嗎?在那間地下室?我通知同事去找找。」
江瑟垂下了眼。
少傾,她問黃嘉:「黃刑警,現在可以去醫院了嗎?」
黃嘉說:「可以。」
江瑟便抬眸對陸懷硯說:「懷硯哥,你等會直接過來醫院接我好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