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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燒開的水緩緩倒入茶杯,她邊打開糖罐邊淡淡道:「榕城那案子暫且擱置,讓老於叔繼續留在柏縣,盯著啤酒廠還有田香宜。」
鄭歡「唔」了聲:「假如這所有的案件和意外都是傅韞的手筆,田香宜恐怕是唯一一個有可能還活著的證人。只不過以那人的手段,所有能證明他犯過罪的人都死了,田香宜估計並不清楚當年的事。」
所有能證明他犯過罪的人都死了?
江瑟漫不經心地攪動著沉在茶杯里的冰糖,須臾,她慢慢抬起眼,盯著落地窗上的倒影。
不,還有人沒死。
還有一隻從那場綁架案里逃出來的獵物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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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鄭歡結束通話後,江瑟看了眼牆鍾,算著時間給遠在美國的岑明淑撥去電話。
桐城晚上十一點在紐約約莫是早上十點。
要擱往常,岑明淑這會指定還在睡,接不接電話全看她心情。但江瑟運氣好,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起。
「別同我說你是要祝我婦女節快樂?你小姑姑不過這節日很久了。」岑明淑聲音里都是困頓,「有話快說,我還沒睡夠。」
江瑟抿嘴一笑:「您不過節我過,我要同您討份禮物。」
岑明淑打了個哈欠,「要什麼禮物快說?」
江瑟:「我過兩日準備回趟北城,您給我騰間屋子和車。」
岑明淑哼了聲:「先前叫你回北城你死活不肯,現在又要回北城做什麼?」
「治病。」江瑟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Dr.Gina那邊我已經好些時間沒去了,我回去找她治病。」
第59章 「你這體力得再練練。」
知道江瑟要去寒山寺拜訪長輩, 余詩英一早便給她備了禮物。
「我去年用杏子做的酒,酒精濃度不高,就一甜甜的果酒, 你那長輩應當會喜歡。對了,她是不是春天一過便要離開桐城了?」
江瑟說:「是,韓姨下個月便會啟程去南城, 您準備的這壇酒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場。」
韓茵的確是準備四月離開桐城,去南觀音山住兩年。
她今日去寒山寺即是拜別, 也是踐行。
到寒山寺時, 差不多十點。
山腳的停車場密密麻麻停滿了車,上了山才知道今天過婦女節, 不少憂心孩子婚事的媽媽帶著女兒過來求姻緣簽。
江瑟這一路聽到好幾次紅鸞星動。
韓姨去年也說陸懷硯會紅鸞星動, 那廝後來還信誓旦旦地說她就是那顆紅鸞星。
江瑟自然是不信。
陸懷硯也不見得是真的信。
他們都不會將希望寄託於虛無縹緲的神明之說, 想要的東西, 從來都是自己親手圖謀親手去得到。
她與陸懷硯不信,韓茵倒是信得很。
吃飯時,還特地同江瑟道:「你回北城也好, 正好幫我多提醒阿硯。住持說阿硯今年會有血光之災,我就怕他不將自己的安危放心上。」
江瑟面上應得好好的:「我如果見到他了,會同他轉達您的話。」
韓茵笑道:「你別說是轉達我的話, 我每回同他打電話都要說一遍,他十成十是已經聽膩了。就說是你說的,這樣阿硯指不定還願意聽幾句。」
江瑟不置可否地笑一聲, 岔開了話題:「您下個月去南城是小陸總還是李特助送您去?」
「阿硯說他會陪我去。」韓茵笑著給江瑟挾了一筷子菜, 說, 「你那天要不要一起來, 就當是去南觀音山踏春?」
「我那天不一定有空。」江瑟笑笑, 掀開酒罈的蓋子,給韓茵斟了一小杯酒,說,「今天特地提了壇酒來,就是為了同您提前踐行。我要開車,只能以茶代酒,但韓姨您今天還是至多只能喝三杯。」
「那你答應我不能同阿硯說我喝了三杯。」
韓茵不勝酒力,三口酒落肚便些醺然。
江瑟離開時,韓茵輕輕抱住她,像幼時一樣,拍著她肩膀笑著道:「阿姨要謝謝我們瑟瑟,你不知道……」
寬大的袖擺滑落,露出她左手腕一道極深的舊疤和七八條縱橫交錯的細疤,一句「你不知道」在唇邊凝了幾秒卻是沒了下文。
江瑟只當韓茵是起了醉意,送到玄關便叫她止步。
韓茵落下袖子,笑著頷首道:「開車慢些,明天到了北城記得叫阿硯去接你。」
江瑟笑著應好,緩緩說了聲:「韓姨再見。」
玄關那扇木門沒一會兒便合攏。
韓茵依舊立在玄關的木梯,幾不可聞道:「阿姨要謝謝你,你不知道……我們阿硯有多孤獨,好在他遇見了你。」
語氣輕得似喟嘆又似自語。
轉身進屋時,瞥見從松木窗外斜入的春光,腳步微頓,又是一笑:「春天終於來了,真好。」
江瑟剛從山上下來,陸懷硯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這會快下午三點了,他居然沒在忙。
這幾日他都是夜裡十點後才得空,江瑟有時沒忙完,兩人便開著視頻各自對著電腦敲鍵盤。
有一回江瑟忘了視頻還開著,眼睛盯著筆電屏幕,手去摸水杯時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被水潑了一手。
她蹙眉,沒忍住罵了聲:「shit。」
話音剛落,支架上的手機忽然傳出一聲很輕的笑聲。
江瑟回過神,先是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話時間:一小時十六分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