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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走了,三娘留下的許多決策卻還需要人繼續執行下去,他應當承擔起這個責任來!
狄縣尉暗自下定決心,目光又落到了三娘……的身後。他的一雙兒女今年已經滿十五歲了,擱平時應該留在家裡議親才是,這會兒卻屁顛屁顛跟著三娘走了。
唉,兒大不由爺,女大也不由爺,估摸著一時半會他們家這雙兒女是要不回來的了。
狄平今年剛滿十五,因為娘胎裡帶來的病根,身體始終比妹妹稍弱一些。不過他的長相集中了父母的優點,那與生俱來的孱弱並未削弱他的俊秀半分,反而讓他看起來更添了幾分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文。
等到遠離了長長的送行隊伍,狄平才和三娘說道:「興許回了長安,反而沒有在藍田縣自在。」
三娘道:「我省得的。」
她也不是一到藍田縣就什麼事都能作主的,後來的話語權都是赴任後一步步拉攏其他人的結果。
就算一開始到了大理寺還說不上話,多琢磨琢磨總是有辦法的。
三娘轉頭朝狄平笑了笑:「不是還有你阿耶寫的戲文嗎?大理寺可是你曾祖待過的衙署,正好拿出來讓長安城也熱鬧熱鬧。」
狄縣尉寫的幾齣「神探狄梁公」如今已經是藍田縣社日必備的社戲,老百姓們都挺愛看,只是還沒有傳入長安而已。
這不,她把狄家兄妹倆都薅來了,正好讓她們把自家先祖的威名發揚光大。
既然是為了教化百姓、增強長安民眾的法治意識,那麼適當的改編和誇張也是無可厚非的嘛!
狄平這幾年個頭猛長,差不多要比三娘高了,不過他們這會兒都騎在馬上,三娘那匹馬要比他的馬高一些,他看三娘的時候要微微仰起頭。
此時朝陽初升,春日明媚的晨曦落在三娘眉眼上,叫她長長的眼睫仿佛都鍍上了淡金色的光暈。狄平抬眼看過去,耳根不由得染上幾分薄紅。
平時他聽三娘教誨都是極認真的,這一刻對上三娘含笑的眼睛,心臟不知怎地竟怦怦地亂跳起來。
大唐不管男女成親都早,他雖才十五歲,卻也到了快要說親的時候了。興許是離家時父母跟他提了幾句,所以他心裡竟朦朦朧朧也生出些男女意識來。
狄平正兀自失神,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拍向他腦袋。
他轉頭看去,對上蕭戡不太友善的目光。
狄平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
蕭戡追根究底:「你傻愣愣地看著阿晗做什麼?」
狄平道:「我沒有。」
他心下有些羞赧,慚愧自己怎麼會對著三娘失了神,他跟妹妹可是正兒八經拜過師的。
思及此,狄平又感覺自己心裡空落落的,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
蕭戡看著狄平那模樣,心底不知怎地生出幾分警惕來。
他可太了解狄平這種眼神了,從小到大不知多少人想和三娘交朋友,包括李俅那傢伙都是這樣,時不時趁著三娘不注意盯著三娘直看。一個兩個都想霸占三娘身邊的位置!
真是豈有此理,他才是三娘最好的朋友!
偏偏這傢伙還是三娘帶回長安的,接下來有的是機會和三娘待在一起。而他回到長安就要住回公主府去了,不能再像在藍田縣那樣經常去三娘家蹭飯。
一直到回到公主府,蕭戡都還鬱悶得很,連新昌公主和他說話他都心不在焉。
新昌公主問:「你小子怎麼了?」
蕭戡對上自家阿娘也沒藏著掖著,悶悶不樂地把自己的想法跟新昌公主講了。
重點就是,那傢伙可以住到阿晗家去,他不行!
新昌公主:「……」
你都想住到郭家去了?!
新昌公主道:「你覺得很難受?」
蕭戡點頭。
新昌公主問:「那你說說你為什麼難受?」
蕭戡道:「我才是阿晗最好的朋友,他們一個兩個都想和我搶阿晗。」
新昌公主諄諄善誘:「你這就受不了了,那阿晗以後成親了怎麼辦?要是有人把阿晗娶走了,他們以後不僅會同進同出、同吃同住,她丈夫還可能不讓阿晗繼續和你當朋友。」
蕭戡立刻跳起來:「不可能!」
他和阿晗都認識十幾年了,阿晗怎麼可能因為半路跑出來的傢伙和他絕交。
新昌公主道:「為什麼不可能?誰肯讓自己妻子身邊有像你跟阿晗這麼要好的異性好友!」
蕭戡登時得意起來:「我和阿晗確實很要好。」
新昌公主:「……」
她這傻兒子到底隨了誰喲!
新昌公主露出勉強的微笑,擺擺手說:「行了,你沐浴更衣去吧,好好洗乾淨身上的塵土。」
蕭戡邊嘀咕說「我身上沒塵土」邊聽新昌公主的話回自己住處了。
等他沖完澡換完衣裳出來,就看到他弟蕭復在那練劍。
蕭戡看了一會,對自家弟弟不吝誇獎:「你再長兩三歲,應該就能和我切磋了。」
蕭復得了親哥的誇讚也並沒有驕傲自滿,收起劍與蕭戡閒聊起來:「大哥這次回來便不走了嗎?」
蕭戡想到在藍田縣的這三年,心中不免又有些失落,接下來不能每天帶著不良人到處巡看了,更不能去找三娘說自己的發現。
想著想著,蕭戡又想起新昌公主剛才的怪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