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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泌近來在東宮做事,新一期的《兩京文選》刊出時他也第一時間拿到了。

  他自然也讀到了賀知章的新詩。

  李儼與他聊起來時,李泌說道:「憑著這兩首《回鄉偶書》,後世定然會記得賀監。」

  李隆基如今也是愛讀《兩京文選》的人,時不時還因為上頭的文章問起作者其人,以至於連李林甫偶爾也會讀上幾篇文章。

  免得接不上李隆基的問話。

  比如此時此刻,李隆基就和李林甫聊起了賀知章的新詩。

  賀知章都致仕了,李林甫自然只會誇他好。

  他也確實覺得賀知章這詩寫得挺好,至少連他都能讀懂,而且讀完後還覺得餘韻悠長,可見賀知章寫詩確實有一手!

  李林甫誇起人來那是一套一套的,聽得李隆基頓覺自己慧眼識人,這麼多年一直都待賀知章十分優待。

  相比於賀知章的功成身退,李白在長安的處境卻並不怎麼好。

  送走了賀知章,他在長安說得上話的人越發少了,他自恃是天子近臣,和李隆基說話從不避忌,得罪了不少人。

  常年在御前伺候的高力士更是把他各種狂妄話都聽了進去,對他很是不滿,便拿著李白為楊玉環寫的《清平調》中的「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說事:你看他把你比作趙飛燕,分明是輕賤你啊!

  趙飛燕的下場可不太好,最後被廢為庶人並自殺。

  人家文人都是夸班婕妤的,哪有夸趙飛燕的?大多可都是罵趙飛燕是禍水!

  文章這種東西,解讀的角度是很多的。經過高力士這麼一分析,楊玉環對李白也生出幾分埋怨來,每次李隆基生出想給李白授官的想法,她便想辦法攔著。

  加上李白為人太過張揚,在前朝也沒多少情真意切的朋友。

  至於那些宴飲時把酒言歡的酒肉朋友,事到臨頭又有幾個是信得過的?

  短暫的風光過去後,李白髮現李隆基召見自己的次數越發少了,那些自己曾經自得不已的禮遇,竟是說收回就能收回。

  想起自己曾經傲氣十足地對待那些來結交自己的人,李白夢醒時經常心悸不已,感覺自己作了場噩夢,宮禁中有過的那些快活好時光宛如過眼煙雲,轉瞬間便消散得乾乾淨淨。

  「我不屬於這裡。」

  天寶三載的春末,李白突然生出這麼一個念頭來。

  他愛交朋友,愛開懷暢飲,當一個地方的人讓他覺得無一相知、當一個地方的酒讓他覺得難以下咽,他便覺得自己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不下去了。

  既然天子身邊的人他都得罪光了,天子也不再把他當可以歡暢閒談的友人了,他又何必留在這裡惹人生厭?便是他強留於此,也不可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成為自己嚮往中的那類人。

  李白再三向李隆基請辭。

  李隆基還是很欣賞李白的詩才的,聽說他要走後頗為不舍。見李白確實去意已決,他也只能將李白賜金放還,讓李白繼續去當自由自在的青蓮居士。

  這一年李白四十四歲,妻子許氏已經離世多年,兒女託付給族親撫養,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天寶三載的第一聲蟬鳴響起那天,李白去了趟藍田縣,喝了三娘今年新釀出來的杏花酒。

  「你就這麼走了嗎?」三娘忍不住挽留,「要不你留在藍田縣好了。」

  李白哈哈笑道:「我都與聖人說要離開長安了,若是待在京畿的話,保不准要被治個欺君之罪。」

  這話雖是開玩笑,卻也不全是假的,想抓他小辮子的人可不少,他不能在這時候給人遞話柄。

  既然說了要走,那便走得乾脆一些,省得礙了旁人的眼。

  三娘見李白去意已決,只得說道:「你寫了什麼詩文記得給我寄一份,到時候投到《兩京文選》去,興許能多得一頓酒錢呢!」

  李白聞言欣然答應。

  至此,三娘又送走了一個朋友。

  蕭戡見三娘心情不佳,便邀她休沐日到輞川那邊釣魚去。

  還提前挖了許多蚯蚓。

  結果休沐時李泌他們也過來了,紛紛撿了個現成的,在湖邊排排坐當起了釣魚佬。

  有這麼多老朋友相陪,三娘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一行人湊一起釣上了不少魚,恰好瞧見裴迪乘舟來尋王維玩耍,三娘便一個勁朝裴迪招手。

  等船駛過來了,她們便蹭裴迪的船到王維別業去。

  由於她們人數眾多,弄得人裴迪本來意境十足的小舟愣是往下沉了沉。

  三娘還給裴迪介紹她們都釣上了哪些魚,並熱心地告訴裴迪哪些地方最適合這個季節去垂釣,好叫他和王維閒暇時也能過過釣魚佬的癮。

  釣魚本是隱逸者的樂事,可裴迪聽三娘這麼一說竟感覺平日裡風光宜人的河岸突然熱鬧起來了。

  隱逸有隱逸的好,塵世也有塵世的好。

  裴迪便領著三娘她們去吵一吵王維的耳朵。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大夥吃魚都吃得挺歡,唯有蕭戡有點兒氣悶的。他親自挖了那麼多蚯蚓,這些人倒好,一個兩個全都坐享其成,好意思嗎!

  等他轉頭看見三娘笑意盈盈的眉眼,心裡頭的氣悶一下子又消散了大半。

  算了算了,不就是幾條蚯蚓嗎?下次他還能挖更多,把整個藍田縣的土全翻一遍都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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