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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春點點頭,愛憐地望了她一眼,跟了上去。
待出了宜齡殿的殿門後,喜顏擦著額頭的汗,斟酌著道:「皇上,要麼奴才去喚太醫吧,瞧娘娘這模樣,怎麼都是燒傻了。」
「胡說。」殷岃冷冷瞪了他一眼,斥責道:「莫要造下口業。」
若是真有一日燒傻了該如何是好。
不過訓斥歸訓斥,殷岃還是沉默了下來,仔細思索周窈窈的情狀來。
她先前也曾特意掐著嗓子說話,常常只一兩句便玩膩了,今日卻完全不像是在玩鬧。
男人沉吟片刻,終於還是闔了闔眼,下定決心道:「就按照你說的,給她尋太醫吧。」
不等喜顏開口,殷岃又道:「讓所有的太醫都去,要是太醫整治不出,就去尋江湖名醫來。」
喜顏聽出了皇上言辭間的鄭重,重重點頭,立時吩咐身邊跟隨的內侍去辦。
殷岃深吸一口氣,回頭望了望宜齡殿,沉聲道:「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治好周康嬪被燒壞的腦袋。」
第90章 癔症
周窈窈剛回到裡間, 剛拿起筷箸餵了兩筷子菜進嘴裡,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聽外間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又怎麼了又怎麼了。」
她今天這頓飯還能不能吃嘴裡了, 一會兒來一波人, 以為這兒是菜市場啊。
周窈窈怒氣沖沖地站起來, 想要往外沖,可是還不等她的腳步跨出門去, 那喧鬧聲便越來越近,直到進了裡間。
她定睛一看, 險些被眼前的太醫服閃花了眼:「怎麼回事?這怎麼了?」
沒人回答她, 太醫們無論年輕年邁,個個神色凝重,盯著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一個活生生的病毒。
周窈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太醫們紛紛撲上前來, 活像喪屍看見了鮮活的人肉。
一個最年長瞧起來最德高望重的太醫從人堆里鑽了出來,一邊說著:「讓一讓。」一邊顫顫巍巍地走上前,熟練地給周窈窈手腕上鋪上錦緞, 一臉鄭重地握了上去。
片刻後, 在周窈窈忐忑不安的視線里, 老太醫的神色更凝重了, 他又換了一隻手給周窈窈把脈,把脈完之後,卻久久沉默下去, 一言不發。
周窈窈登時害怕起來, 不安道:「太醫, 我……本宮究竟是怎麼了?您怎麼這般神情?」
老太醫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 讓開位置,讓另一個年輕些的太醫上來整治。
年輕些的太醫初時神情還算尋常,沒有老太醫那般鄭重,但當摸完兩隻手腕的脈相後,也面露疑惑,思索許久,和適才的老太醫交換了個眼神。
這樣一來,莫說是周窈窈,連芽春都快嚇壞了,不住地往周窈窈臉上瞥,仿佛她真的出了什麼事。
隨著剩下的太醫一一上陣,有拿出針灸來刺她的幾處大穴的,有認真敲擊她的頭蓋骨順道把她的下巴也正了正的,最後一個倒是還不像最開始那兩個一般啞巴,仔仔細細問了她許多問題:「可曾有頭暈、噁心、耳鳴的情況?」
周窈窈仔細想了想,遲疑著點點頭,睡過頭了頭暈,應當很尋常吧。
「可曾有過恍惚、幻覺、幻聽的情況?」
周窈窈毫不猶豫地點頭,她這種情況,恍惚分不清幾個輪次和現實世界應當也很正常吧。
問話太醫的神色愈發凝重:「可曾懷疑過自己並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周窈窈重重點頭,這可太是了!她困在這書中的小小天地里,似真非真,似夢非夢,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穿書了,尤其是上一輪次結束時,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就是書中人還是書外人,可不就是這位太醫所說的這些嗎?
她看著太醫認認真真把詢問她的問題記了下來,當她想去看結論的時候,太醫卻猛地偏過身子,用身子把紙筆遮了個嚴嚴實實,她想瞧也瞧不到。
周窈窈好奇道:「太醫,您是不是要給我開些安神定心的藥?」她確實該喝些湯藥調理一下了。
這位太醫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同其他的太醫湊在一處,討論了些什麼。
聲音之低,周窈窈豎著耳朵聽都聽不見。
半晌後,周窈窈都被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哄得有些困了,最後那個給她看診的太醫才緩緩走到她面前,含笑道:「娘娘,您要答應臣,一定要按時用藥,好不好?」
周窈窈愣愣點頭,待太醫們又一窩蜂一般離去了之後才猛地拍了拍額頭,那太醫和她說話的態度,不就像和小孩子說話嗎?他們究竟給她查出了什麼病啊。
御書房內。
殷岃劍眉緊蹙,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一一掃過在書案前跪著的諸位太醫:「癔症?已經確定了嗎?」
太醫們連連點頭,最後整治周窈窈的那位太醫出來說道:「諸位同仁一一查看過了,可娘娘身體並無任何異常,頭部也沒有什麼問題,應當與娘娘昨夜發了高熱沒有什麼關系。可在臣的詢問之下,娘娘承認她自己曾有頭暈、噁心、耳鳴以及恍惚、幻覺、幻聽的情況。」
殷岃唇瓣緊抿,眉頭皺得能打成一個結,他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沉聲道:「繼續說。」
那太醫接著道:「按照喜顏公公所描述的情況,加之娘娘肯定她曾有懷疑過自己並不是自己,而是別人,臣與諸位同仁商議後可以肯定,娘娘定然是得了癔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