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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殷岃厲聲叫醒正在地鋪上打盹的太醫:「她發熱了。」
太醫本就睡得不熟, 聞言一猛子扎了起來, 疾步上前摸了摸周窈窈的額頭,著急道:「皇上, 速速把才人身上的被褥解開,再喚人用溫水來回擦洗她的額頭、腿心、前胸後背, 好為其散熱, 臣現在就去熬散熱的藥。」
說完,年邁的太醫立刻快步下了馬車,生怕有片刻耽擱。
順德喚了適才服侍的侍女上車, 命她伺候周才人擦洗, 但侍女端著雕著龍鳳花紋的黃銅水盆上前時,卻被殷岃制止:「你放在這裡,帕子給朕。」
順德詫異道:「皇上?」
回應他的是一聲:「你下去, 朕親自照看她。」
說著, 殷岃便從侍女手中接過帕子, 在水盆中浸濕, 拉開周窈窈身上的被褥,解開她的寢衣,擦拭起她的身體。
女子的身體滾燙, 一塊帕子僅僅擦拭完前胸後背, 便溫熱了, 只能不停地換帕子,不斷地擦拭, 才能勉勉強強,維持她現在的情況。
車廂輕響,是太醫端來了藥,侍女接過藥要餵周窈窈喝下,但她已經燒得迷迷糊糊,完全沒有了意識,藥怎麼都灌不進去。
殷岃頓了頓,把手中棉帕交給侍女,吩咐道:「繼續給才人擦洗,不可停頓。」
言罷,他接過藥碗,自行低頭喝了一口,給周窈窈往嘴裡渡。
湯藥苦澀,一碗藥渡完,他口中也皆是苦味。
好在飲完藥後,周窈窈臉頰上的紅暈稍稍褪去了些,人似乎也清醒了一點,微微睜開眼,眯著眼睛瞧他:「皇......皇上?」
「嗯,是朕,省些力氣,莫要說話。」
他聲音難得的低啞,像是在抑制著什麼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
但周窈窈沒有聽進去,她用盡力氣伸出一根小指,勾住殷岃的指頭,嘟囔著:「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說八道。」殷岃厲聲斥責,從侍女手中重新接過棉帕,擦拭女子額頭:「朕不會讓你死的,無論如何,朕都會讓你活著。」
許是周窈窈的話刺激到了他,手上的力氣稍稍大了些,讓女子有些不舒服:「疼。」
「疼就別亂說話。」男人沒好氣地道,不過手下的動作還是輕柔了不少。
看著女子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呼吸也不再急促,緩緩平穩下來,侍女忙喚太醫前來查看。
「只要不再高熱,應該便沒什麼大礙了,後續需得好好將養。」
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
殷岃聞言,頷首道:「辛苦了。」
太醫忙道:「不辛苦不辛苦,皇上才是真的辛苦。」
說話間,他偷眼瞄了瞄皇上,見皇上已經重新拿起棉帕給周才人擦拭額頭,默默退下,下了馬車。
順德見他下來,心中瞭然,也鬆了口氣,笑著拍了拍太醫的肩膀:「老小子,這次有功了,皇上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
折騰了一夜,周窈窈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直到中午時分,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才清醒過來。
她剛剛一動作,身下便有人動了動,用低啞的聲音問道:「醒了?可還有什麼不適?」
怎麼這個聲音啊,真難聽。
周窈窈一邊想著,一邊回頭一看,見皇上眼下青黑一片,髮髻微亂,琥珀色的眼眸中俱是血絲,聲音忽地就哽在了喉頭。
「怎麼了?」殷岃直起身子,劍眉緊蹙。
「沒什麼。」周窈窈努力扯出一個笑來,可她眼角微紅,淚光盈盈,不像笑,倒像在哭。
她想重重撲到男人懷裡,可殷岃已經起身離榻,給她端來一碗尚還溫熱的藥:「沒什麼就老實喝藥,好好將養身子。」
媽呀,這什麼藥,聞起來就苦。
周窈窈的小臉立時皺成一團,但為了身子早點好起來,只能乖乖捏著鼻子,就著殷岃的手一飲而盡。
不等她鬆開鼻子緩緩苦勁,一粒青梅子被人捻著,順勢塞進了她微張的唇瓣間。
熟悉的味道融入口中,周窈窈瞬間愣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男子,恍惚間想起了上一輪次,他也是這般給自己餵青梅子的。
「傻了?為何又哭又笑。」殷岃一邊命順德擺飯布菜,一邊教訓周窈窈:「不得大喜大悲,對傷情不利。」
周窈窈點點頭,擦拭乾淨淚水,主動坐到他身旁,笑眯眯地道:「皇上,咱們一同用膳吧。」
殷岃瞥了她一眼,在她咳嗽時拍了拍她的背,低聲道:「好。」
「為什麼都是些菜啊,我想吃肉,想吃醬肘子。」
「得寸進尺,不准挑剔。」
殷岃親自給她夾了一筷子菜蔬,神情嚴肅:「在你大好前,日日都得用這些。」
周窈窈立時垮下一張臉,心中腹誹,還不如當場死了再重生一次呢!
為了養病方便,周窈窈心安理得地住在了皇上那輛比她寬大得多的馬車,每日除了看看沿路的風景就是用膳喝藥,在皇上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摺的時候睡覺,為此,順德還特意在尋了家農戶,用稻草編了個簡易的屏風放在馬車之中,以防她影響皇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