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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臨然匆匆掃過,瞪大了雙眼,忙將書信折好放回書案上:「皇上高瞻遠矚,若是真能如此快速地成就此事,堪稱霸主。」
不過他又斟酌著道:「不過皇上,時間上是否有些太過匆忙?」
殷岃沒有作答,只是往窗外望了一眼。
夜幕沉沉,月明星稀,已快至午夜。
許久後他才道:「不匆忙,因為朕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故而需在癸卯年前做完此事。」
見席臨然不明所以,殷岃也沒有解釋,隨口拉了幾句家常:「你早上入宮拿來的蔬果,都送去了?」
明明是拉家常的事,但不知為何,席臨然看上去有些緊張:「回皇上的話,從御書房離開後,微臣便同小廝一道,親自把蔬果送去了靜安宮。娘娘不喜葷腥,舅父親手所種的蔬果,她必然喜愛。」
殷岃淡淡「嗯」了一聲:「王首輔如今醉心耕種,可見身子硬朗。」
話畢,他又看了眼窗外,擺手道:「不早了,快些回吧。過些日子,同朕一道出巡。」
席臨然行禮退下。
他沿著宮道一路往外行去,偶見禁軍身影。
路過宜齡殿時,席臨然腳步微頓,遲疑了一瞬。
他回首望了眼御書房的方向,正有一隊禁軍手握鋼槍,巡查而來。
他最終沒有停步,直直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
席臨然沒有留意到,他剛剛沿著宮道轉過彎,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避開了禁軍,掠過了重重宮牆,消失在了宜齡殿偏殿內。
*
等到午夜,宜齡殿偏殿的院門還是未有響動。
周窈窈想不明白,既然席首輔能偷偷過來尋她問她認不認識先夫人,必然是對先夫人思念到極致,而她這麼一個與先夫人名諱、戶籍都相同的女子擺在面前,他無論如何也該尋來一探究竟的,怎麼到現在都沒來。
她左思右想,待聽到院門外響起禁軍的腳步聲時才反應過來,夜裡宮中巡查應當比白日嚴苛,故而席首輔難以入宮。
看來還是得等別的機會,若是能有什麼法子能多與席首輔見面便好了。
周窈窈一邊想著,一邊往裡屋走,從淨房中盥洗完出來,已經困得直打哈欠。
她懶洋洋地踱步到燭火旁,想要吹熄燭火時,忽地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誰?誰在那裡?」
芽春聽到她喊叫,急急忙忙地跑進裡屋來,卻見周窈窈已經隨手抄起了妝奩盒子,朝靠牆的那扇窗子砸了過去。
她準頭不行,什麼也沒砸到,但發出的響聲卻足夠響亮,窗外牆縫中立時響起了一聲貓叫。
周窈窈鬆了一口氣:「嗨,看見窗外有個黑影,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只是只貓啊。」
不等芽春上前,周窈窈便緊走兩步拾起妝奩匣子,有些遺憾地瞧了瞧:「壞了,不過還能用,反正裡面也沒甚值錢的物件。」
她放好妝奩,朝芽春招呼道:「走,咱們去後面瞧瞧。」
偏殿背後緊挨著宮牆,縫隙不寬,勉強能讓一個成年男子通過。
周窈窈與芽春手持燭台,緩步行到裡屋窗子後,果不其然瞧見了一隻狸花貓。
說來也怪,那狸花貓像是見慣了人一般,瞧她們去了也不跑,一邊低聲喵喵叫著,聲量不大,一邊挪到了一處更為狹小的縫隙里,瞧那樣子,是在那裡安家了。
芽春悄聲道:「才人,你若是喜歡,奴婢就將這狸奴帶回偏殿,讓它給您解悶逗樂。」
周窈窈瞧了兩眼,搖頭笑道:「不必了,它既然有它的去處,我又何必將它帶離呢?若我是它,被強行帶離家園,只會厭惡將我帶走的人。」
說完,她提起裙擺,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回吧,這麼晚了,都困了。」
芽春應下,持燈走在前面。
不多時,二人便回了偏殿,熄燈休息。
待屋內暗下時,窗外重新出現了一個身影。
小貓朝著他輕輕喵了一聲,像是在打招呼,隨即去舔自己的毛髮,也不管來人了。
男人站在暗處,隔著窗待了一會兒,消失不見。
周窈窈本以為拒絕了楊賢妃之後她就不會來打擾自己了,可沒過幾日,芽春又匆匆忙忙跑進了偏殿,氣喘吁吁地朝周窈窈道:「才人!皇上又朝偏殿來了!」
「不會吧,他翻牌子翻得誰啊?」
芽春一擦額頭的汗,隨手給周窈窈攏了攏髮髻:「還是翻得賢妃娘娘,好像賢妃娘娘又說自己身體不適,皇上便來瞧您了。」
說話間,小太監便在門外吆喝了。
周窈窈這次沒有上次的匆忙,理了理衣衫便侯在廊下,瞧見那道高大的身影進來,立時盈盈一拜:「見過皇上。」
她扭著腰,雖然努力做出了一副嬌柔姿態,卻不怎麼動人。
殷岃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部,微微蹙了蹙眉,命順德將她扶起:「起身吧。」
周窈窈順勢起身,跟著男人進了裡屋。
剛進去,就見男人自然而然地在案幾前坐下,仿佛這裡是他老家一樣,朝她揚了揚下巴:「坐。」
不得不說,他揚下巴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動,還有幾分勾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