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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上天的寵兒,他知道。
不但擁有這世上最尊貴的地位,還得到過一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饋贈。
他生下來便是天潢貴胄,曾瞧不起這饋贈,以為自己此生都用不到。
最終他還是用了,初時是因為好奇,後來想追求一個結果,到最後,他是想留住一個人。
可惜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知道,這饋贈不是無條件的贈予,使用得多了,必須要付出代價。
再不能出錯了。
男人轉過身背對鏡子,邁入了浴桶。
*
翌日傍晚,周窈窈用完了晚膳,腹中有些漲悶,想出去消消食。
她如今雖然是才人,伙食卻極好,日日都有個飽滿多汁的醬肘子出現在膳食里,不過幾日,周窈窈便覺得自己的腰際微微多出了一點。
不過管它呢,反正古代的衣衫都是層層疊疊,寬鬆舒適,不用擔心緊貼在身上。
她想讓芽春同她一起去御花園,剛喚了兩聲,便見外間的門動了動,圓臉的侍女快步跑了進來。
芽春滿臉喜悅,著急道:「才人才人!快點!奴婢伺候您梳妝打扮!皇上今日翻了牌子,要來宜齡殿呢。保不齊就要來偏殿看您。」
「翻牌子?」
周窈窈瞪大眼睛,先前那三個輪次,她怎麼沒有一次聽說過皇上翻牌子的,劇情難不成又變了?
日日這麼變來變去,要是某一日像脫韁的野馬一般拉不回來了該如何是好。
不過芽春的擔心屬實沒必要,周窈窈揮了揮手:「不可能,皇上既然翻了牌子,就不會再去旁處,把你的心放肚子裡。」
她站起身子,在裡屋中踱起步來,強扯出一個笑:「唉,可惜不能去御花園消食了。」
芽春不滿道:「您都沒見過皇上,怎麼就知道他不會來?說不准來了呢。」
說著,芽春還撇了撇嘴,有點嫌棄:「您怎麼笑得那麼難看啊。」
她現下已經與周窈窈混熟了,知道才人心胸寬廣,一般的事絕不會放在心上。
周窈窈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低喃道:「是嗎?」她笑得很難看嗎?
她指尖微動,下一刻,便摸到了嘴角的一粒米飯。
芽春笑彎了眼,周窈窈也順勢趕走了心頭的一點異樣。
可惜下一刻,兩人都笑不出來了。
外間傳來小太監的一聲長喝:「皇上駕到!」
聽聲音,已經到了偏殿院口。
芽春猛地跳了起來,撲到周窈窈身旁便要給她重新描妝,畫了兩下感覺實在來不及了,便又把周窈窈散開的髮髻隨意盤在一起,將楊賢妃先前賞下的髮釵簪在上面,扯著周窈窈的袖口便快步行了出去。
兩人著急忙慌地想跑到廊下迎駕,結果出門時不小心磕了一下,齊齊摔了個大馬趴。
當周窈窈吐掉嘴裡的泥土抬眼時,一雙龍紋雲靴已經到了面前。
她緩緩抬頭,男人高大的身軀一點點顯露出來,視線掃過腰腹處時,周窈窈忍不住停留了片刻。
難怪上一輪次把她整得那麼累,平日裡居然都能這樣!
她不敢多看,視線匆忙向上望去,略過他微微鼓起的胸前和輪廓凌厲的下頷,正對上了男人的眼。
還是琥珀色的,還是那般有威壓,還是……從中瞧不出任何情緒,此時看著她,像看一個陌生人。
看起來,還是沒有上一輪次的印象吧。
周窈窈拉回心神,匆忙從地上爬起,拽著芽春朝眼前的男人行了個三跪九叩的大禮:「臣妾聽聞皇上來偏殿,心中激動,殿前失儀,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殷岃嘴角閃過了一瞬的笑意,不過很快便看不見了,消逝之快仿若錯覺。
他沉聲道:「宮人未曾提前通報,並非你一人之責,起身吧。」
嗯?這般好說話?不像之前那般,還叫她去尚儀局呢。
周窈窈垂頭眨了眨眼,把所有的思緒都隱藏起來,笑著起身:「多謝皇上。」
殷岃又看了她一眼,眼神稍稍停留了片刻,大步往裡走。
順德跟在後面,低聲朝周窈窈道:「周才人,賢妃娘娘今日抱恙,故而皇上來了您這裡,這可是天大的造化,怎麼表現,就看您自己了!」
果然,他就不是來看她的!呵,男人,見一個愛一個才是他的本性!上一輪次自己肯定就是運氣好,當了最先入他眼的那個。
周窈窈心中忍不住怒氣翻湧,但她面上不顯,露出一個假笑,朝順德道:「公公您放心,臣妾一定好好伺候皇上。」
她又不是沒伺候過,走著瞧。
第25章 搓澡
順德滿意點頭, 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對她笑得和藹。和上一輪次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態度完全不同,看來他也不記得上一輪次的事。
難道芽春的模糊印象只是偶然?旁人都不記得上一輪次的事了?
周窈窈這般想著, 跟著邁進了里屋。
下一刻, 順德就笑不出來了。
他眼睜睜地瞧著臉上還帶著塵土的周才人, 用一種極其蹩腳的方式摔到了皇上懷裡。
這都罷了,好巧不巧的, 周才人那沾滿泥土的額頭掃過皇上的下頷,黃了一片, 龍顏登時不雅,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