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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認為動作很輕,可藥膏每碰到她傷口一次,她的身子就輕顫一下,仿若被雨打過的花瓣,搖搖欲墜。

  周窈窈咬緊牙關,硬是一聲沒吭。

  適才還哭那麼凶,怎麼忽然間如此堅強,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殷岃時不時瞥她一眼,手裡動作不停,片刻後道:「敷完了。」

  話音剛落,周窈窈便放聲大哭,剛剛強忍住的淚水從眼角不斷滑落,很快就浸濕了軟枕。

  她一邊哭一邊道:「好疼,好疼!」可憐巴巴的,活像只被人遺棄的小貓。

  殷岃立在一旁,思索許久,最終還是伸出大掌,握住她的一隻手。

  「怎麼敷藥的時候不哭,敷完了才哭。」

  周窈窈癟著嘴答道:「哭的時候身子會動啊,一動就碰到別的地方,傷口豈不是更疼?」

  居然有些道理。殷岃默然無語,就那麼直直地立著,等她哭累了哭不動了,才把她的手放開。

  不哭就不握了?周窈窈撇撇嘴,心頭一酸,又想哭了。

  眼看皇上行到一旁,芽春總算尋著了機會,忙道:「奴婢給婕妤更衣。」

  說完,拿著把剪刀上前,乾脆利落地把周窈窈身上的衣衫全部剪開,隨即給她套了件能把腰部露出來的小衣。

  但那小衣露出的不單單是腰部。

  周窈窈紅了臉,想喚芽春給她換件衣衫,可芽春已經拿著剪碎的衣物出了裡間,速度之快,仿佛生怕自己喚她回來。

  這丫頭,胳膊肘往外拐!虧自己平日裡對她那麼好!

  不過下一刻,身側的床榻稍稍沉了沉,更完衣的男人上了榻,躺在她的身側。

  「睡吧。」

  無論如何,她今日總是因為他才受得傷,他理應留宿在此。

  「哦。」

  周窈窈匆忙閉上眼,假裝熟睡,實則屏氣凝神,細聽身旁的動靜。

  待身旁男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下去,她慌亂的心跳才平復了許多,又免不了有些煩悶。

  怎麼又是這般情景,皇上難道是柳下惠轉世,真能坐懷不亂?不然如何能這般冷靜自持。

  她壓下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沉沉進入夢鄉。

  睡著後的周窈窈沒有留意到,自己腰間虛虛橫了只手,正巧擋在腰側的傷口上方。

  翌日天剛亮,殷岃便起身下榻,去淨房盥洗。

  今日不是休沐日,他要上朝,還要在早朝下後,親自去審問那個刺客。

  順德也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進來,伺候自家主子。

  周窈窈感覺到身旁的動靜,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愣愣地瞧著殷岃抬腳離開,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虧大了!

  不晉位份可以用別的賞賜補償她啊,比如金銀財寶,她可不嫌多!

  皇上怎麼就想不到呢!

  *

  「還不說嗎?」

  身著盔甲的男人恭敬行禮:「回稟皇上,此人確實嘴硬,用上立枷都不交代。待微臣再上些手段。」

  殷岃道:「朕去瞧瞧。」

  男人忙道:「皇上,莫髒了您的眼睛。」

  殷岃腳步不停:「無事。」

  地牢內。

  儘管上了立枷,但刺客手腳還是被鐵鏈縛住,稍一動彈,便「嘩啦」作響。

  鐵鞭一下下抽在他身上,所到之處皮開肉綻,全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

  每抽一下,拿著鐵鞭的守衛軍士就要問一句:「說不說?」

  那人「嗚嗚」作答,可一旦嘴裡的破布被拿走後,他便想要咬舌。

  於是破布又被守衛軍士眼疾手快地塞了回去,鐵鞭抽得更狠。

  殷岃在旁看了片刻,冷聲道:「夠了。」

  他大步上前,冷眼望著刺客:「朕知道你是誰的人,也知道你是誰。」

  刺客「哼」了一聲,頗為不屑。

  「能躲開禁軍巡查溜進宮中,還能躲避數日不被搜尋到,你對皇宮的了解非同尋常啊。」

  殷岃緊挨著獄門,衣袍下擺甚至碰到了刺客身上的鐵鏈:「不過朕確實好奇,你冒著如此大的風險進宮來見的人,究竟是誰。」

  刺客把頭扭到一旁,只是不答。

  他不答,殷岃便也不問,只讓人拿了一沓名帖過來,一個個念。

  每念一個,刺客的掙扎就小一分,當他念完最後一個名字時,刺客已經停止掙扎,癱在地上,直愣愣地望著上方漆黑的石板。

  殷岃等了片刻,才又問道:「你進宮來見的那人,是誰?」

  一旁的守衛從刺客嘴裡把破布拿開,這次他沒有想要咬舌。

  片刻後,他低聲道:「你覺得這宮裡,誰最不可能是我見的那人?」

  最不可能的人?殷岃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順德在一旁侯著,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

  不等殷岃開口,那人又道:「就是你想的那個。」

  殷岃聲如寒冰:「別和朕打啞謎。」

  那人沉默片刻,一字一頓道:「我立誓不會說出那個姓名。」

  殷岃沒再逼他:「好,朕換個問題,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在尚儀局打暈了個女子?」

  「什麼?」刺客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我並不知曉此事。」

  殷岃冷哼一聲:「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刺客急了:「真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應了便是,絕不抵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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