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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工,每個人的錢袋帶回去都是鼓鼓囊囊的,小半個月下來,銅板都要撐破袋子了,幾個人抽出半天功夫,把銅板數了個乾淨,用麻繩串起來,拉去錢莊換了銀兩,給每人發了月錢。

  偶爾落雨不能上工時,荊燕就去山上自己的菜田裡看看。之前被關在大牢里那段日子,沒能給種的菘菜鬆土澆水,死了一部分苗,不過多虧她的大棚在,剩下的菜苗長勢不錯,也到了快豐收的時候。

  她扛著柄鋤頭,來回山上山下兩趟,挑了整四擔菜回去,碼在院子裡都堆成了小山。

  這些新鮮蔬菜放不了多久,荊燕留下自家平日裡吃的份量,給社裡其他人送了一些,駕著車去了趟金縣的果木市,以二斤五錢的價又賺了一筆。

  回來看見空了的大棚,她還是會想起與她一起搭的那個人。

  越是太平,他的日子就越不會好過。

  她替他感到了一絲淒涼。

  對比之下,自己這裡倒是越發過得不錯了。不僅錢袋殷實起來,破陋的屋子重新翻修過了,連無比討厭的叔父都聽她的安排,老老實實在田裡忙活,余時還四處打聽哪邊需要長工學徒,說自己什麼都願意學。

  因為卜大夫給叔母治了這半個月後,有天晚上,叔母突然開口問他,從前她嫁來時手上有一隻素銀鐲子,問那鐲子去哪裡了。

  叔父愣了半晌,喜極而泣。

  她這是想起從前的事了,是病在好轉。

  因這一回,他更加賣力地掙起錢來。卜大夫同他說的那些活血化瘀的藥,他也盡心盡力找起,只為了有一天,自己能再還她一日清醒。

  可是荊燕卻覺得,叔母的命太苦,清醒的痛苦還不如繼續糊塗下去,只是這話太殘忍,她不忍心給叔父好不容易得來的希望再澆一盆冷水。

  就這樣平淡的日子過去,某天早上一覺醒來,全安平城的水稻都換了顏色。

  新的農忙時節又來了。

  因為有農機系統的預報,荊燕她們看到接下來連著整月都只有幾場小雨,全然不影響收割與糧食的存放。

  於是,幾人商量著把做工的報酬換了,從錢換成了糧。這樣,再窮的佃戶也能付得起。

  合作社的生意更加紅火。

  也因為荊燕的農藥植保得及時,安平的莊稼沒有像其他地方一樣招來蟲災。

  城中百姓茶餘飯後都在喜談,今年能滿田豐收,無災無禍,就是最大的福氣。

  然而荊燕知道,戚篤行所言非虛。

  奎州已成前線,大戰一觸即發,馬暨忠的考驗隨時都會來,她更加緊速度,一刻不停為自己囤積糧食。

  期間,姜維舟又來找過她幾次,半隱半試地表明過自己的心意,都被她不見痕跡地駁了回去。姜維舟這個人並非不合適,只是她不喜他母親對自己的態度,姜維舟又是獨子,不能不為他雙親著想,到最後只會退而放棄她。

  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受過現代教育,深信一件事,無論嫁與不嫁,她都要自己是這世間的第一位。

  所以,即便姜維舟一遍遍向她承諾自己定會讓母親接受她,說得誠懇意重,她也乾脆利落地拒絕他,沒有半點猶豫。

  只是她偶爾會胡思亂想,想到如果把姜維舟換成戚篤行,他在這樣的處境下會怎麼做。

  片刻過後,她又會拍醒自己腦袋斥責,戚篤行堂堂一介將軍,與自己不過萍水之緣,把自己視作朋友,已經是夠客氣了,她還想要他怎麼樣?

  況且,按戚篤行那天夜裡講過自己幼年的那些事,他雙親應該都過世了,哪會來這些麻煩?

  她是真的想得太不著邊際了。

  只是,就算這樣提醒自己,她仍然會不自覺地想,幾百里外的奎州大營里,這會他會在做什麼呢?

  -

  奎州大營內,是夜燈火通明。

  十幾天後,終於等來了京城派來處理戚篤行的一行人馬,聲勢不算大,只有六七人,然而來者代表的背後勢力的份量著實不輕。

  主帥的大帳內,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戚篤行在一旁冷眼觀察著:

  三把交椅里,左邊的是兵科給事中徐成的位置。這個人是太上皇一派言官隊伍里的佼佼者,他也猜到了,當初彈劾自己在冀州領兵不力的,多半就是這位同僚。

  坐在正中的,是兵部左侍郎張謂,受兵部尚書所託來到奎州代行職權。據戚篤行所知,從皇上登基以來,與太上皇明爭暗鬥中,這個人處於極為微妙的站位,和得一手好稀泥。唯一有可能今晚幫自己的就是他。

  可是他心裡也有數,如今勢力最強的還是太上皇,像自己一樣的皇帝的肱骨都被先後折斷了,但凡有眼力的都不會輕易和他沾上關係。

  馬暨忠熱情迎兩人進帳,自己則坐在了右手邊。

  眼前場景勾起了他的回憶,其實那也是往日自己與他商量行軍策略時,馬暨忠向來坐的位置。

  然而物是人非,馬暨忠搶到了他的位置,手握重軍,而自己卻變成了階下囚。

  一開始,三個人還是話里客套著,誰也沒有看向他,還是馬暨忠步入正題,提到了戚篤行已被押來。

  徐給事瞟了眼戚篤行,見馬暨忠對他還算禮遇,冷哼道:「罪人也有資格坐在這裡!」

  張侍郎見對方發難的架勢,順著問道:「罪臣戚篤行,冀州一戰因你領軍不力,折我軍五萬將士,罪名你可認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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